庞贝也在这故事里插了一脚。中意友谊源远流长,披萨和烧饼本是一家:他和楚天骄早认识了。八十年代,厂子引进外资,庞贝是意大利方面代表,连签合同带调试设备,加上游山玩水,合计一年零九个月,就住在楚天骄宿舍,成日称兄道弟,把酒言欢。恺撒心想,冲他那种马习性,把兄弟睡了都不奇怪。 也不知睡没睡,总之,按照庞贝的说法,北京度蜜月那几天,他鞍前马后,全都安排好了。两人赶时髦,在西什库教堂又办了一回婚礼,来的多是苏小妍全国巡演时认识的同行,比较高雅,以及楚天骄下海时认识的道上兄弟,比较低俗,唯独庞贝雅俗共赏,做了伴郎。之后楚天骄回丈母娘家领罚,他回意大利领赏,继承家业,奉命成婚。 这些事情,恺撒也是第一次听说。他从小失明,大房子空荡荡的,没听见过庞贝声音,只当没有这个人,没想到他两年跑三趟中国,上赶着给人家当爹呢。庞贝说,我给你换过尿布,你忘了吧?楚子航说我没忘,您手法比我爸好一点。庞贝说要不是有我看家,你掉进洗衣机那回,楚天骄都未必能把你捞出来。楚子航说习惯了,他们小时候总骗我,说我是公园里捡来的,捡到的时候很脏,放进洗衣机里转了300圈…… “你都得转300圈,”庞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我儿子得转500圈了!” 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恺撒直想往他脸上出拳。 “不过我四岁之后,就没怎么见您了,后来我爸妈也离婚了。”楚子航轻轻转了话题,“这回来北京,有生意?” “这不是家里也多了个小伙子吗!男人得负起家庭责任,他喜欢奥运周边,给他带点正版的回去,”庞贝扯谎不带脸红,小伙子就在他旁边站着呢,“顺便也来看看老楚。” “您怎么知道他在北京?” “咱俩一直有联系啊!”庞贝说,“不过这两天我也没见着他,感觉是有情况。” 楚子航皱眉。在他海量的《知音》阅读和阿姨茶话会经验中,“有情况”可不是什么好词儿。楚天骄到底来北京干什么的,成天出入洗脚城,不怕扫黄打非,一锅端了?正想问庞贝,然而中学生脸皮薄,来不及措辞,庞贝自己交底了: “知道你爸是干什么的吗?” “开、开车的?”楚子航懵了,还是那句话,中学生脸皮薄,爱装的中学生脸皮更薄,他第一回如此直白地道出生父职业,更何况生父常给人陪笑脸,没事爱去洗脚城,有伤风化,不好多提。 庞贝拿出一瓶助眠剂,拧开盖子,递给楚子航:“不止。他还有别的活儿,我猜和他的消失脱不了关系。至于要不要和我一起查,由你决定。”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