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曾经在国文卷子上做过的题,问“蜕变”是褒义还是贬义。她拿不准,随便选了个答案,下了课查字典,看到书上说,蜕变,原指蝉蜕壳变,后比喻事物发生形或质的改变。现一般用于贬义,比如感生蜕变、自发蜕变,都有崩坏的意思。 她笔尖一顿,蝉蜕壳变,为什么偏偏是崩坏呢? “这么关心我,就给我买奶茶吧。”她已经后悔,不愿多说,想要避开,又察觉到这样的回避太过刻意,便佯装轻松,叹了口气,把话题带回来一点点,“冷静下来想想,有时候觉得学生会挺没意思的。” “可不能这么想。”仁王也没个正形,“等你当上学生会主席,我就可以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了。那个词怎么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弹冠相庆。” “拜托,又不是四字成语大会,你多说一个我也不会给你发奖金。” “说到这个,我真的拿过四字成语大会的亚军。” “啊?骗人的吧?什么时候?” “国小。那时候我可聪明了,你要是见到,肯定会爱上那时候的我。比楼下的某位小朋友聪明多了。” “那你也会和喜欢十七岁的大姐姐吗?” “喜欢十七岁的大姐姐怎么了,全校闻名的风纪委员柳生比吕士同学,幼儿园的时候就跟老师告白了。他还和柚木说自己是初恋呢,他可比我会骗人。” 早川把他的手从眼前拿开,放到两人中间。拇指和食指捏着他的手,慢慢摩挲,擦过他的指甲盖。仁王手型修长,指甲光滑,她向来喜欢这么干,总被他调侃说别摸了,再摸就摸出包浆了。和先前每次一样,关于学生会的话题,就这么掀过去了,她还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蝉蜕壳变,她自己当然是能接受的。只是不知道他能否接受。她总是忍不住去想,讨厌学生会做派的仁王,会喜欢那个会议桌上的她吗?又或者,他可以只喜欢日常相处的她吗?如果是部分的喜欢,也叫喜欢吗?他们每天在一起,开玩笑也好,表真心也好,说来说去,都是我爱你、你爱我的,那么所谓“爱”,指向的到底是怦然心动的一瞬,还是之后水滴石穿的过程?他固然是没有义务连同她的一切都去爱的,但如果他最开始喜欢上的早川,已经不可避免地消失了,那么剩下的感情,究竟要靠什么维系呢? 她记得很久以前,还没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常常有走平衡木般的体验。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他懂,又不想要他太懂。 没想到现在,她依然在走平衡木。想要他懂,又不想要他太懂。因为若要追根究底,她变化的原因,就不能概括为一个“野心”。倘若只有野心,那也单纯了,可这必得牵连到竞选主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