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问,其实是满头雾水,正想说我哪知道,盯着那黑色印刷体上方的蓝色墨迹看了一会儿,突然皱起眉头:“音乐尖?” 早川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钢笔笔尖的一种,双缝出墨,适合乐谱书写,正常笔触用于完成音符宽的部分,垂直转动就可以得到音符细的部分。生产商不多,主要是专业人士和爱好者购买。我妹妹之前缠着我送她生日礼物,我才做了点功课。”他拿起戏剧社的其他材料,发现这种笔迹不止一次出现,其中甚至就有荒木的签名,“荒木是音乐老师,也算专业人士,可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个眼熟?” 琐碎的记忆在脑海中拼贴、重组。早川扶着额头,良久,终于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幸村的目光中有肉眼可见的紧张,那紧张几乎让她心里一动,仿佛琴弦铿然作响,在那瞬间,两人真的成了一个堡垒中的战友。“乐谱。”她吐字飞快,“我姐姐收到过一份乐谱。因为看不懂,所以我从来没认真翻开过。但是我记得外包装上的字。” 她干脆回了趟家,把全部纸箱搬出来,在他面前一一铺开。这一次,因为时时翻检,旧物并没有掀起灰尘。16k大小的五线谱,封装在透明文件夹里,用常见的标签纸封口,蓝色笔迹写着早川明理的名字。很含蓄,含蓄到她一度错过。 幸村问,我可以拆吗?她点点头。几年过去,不干胶早已泛黄,轻轻一碰,便整个脱落。幸村是懂古典乐的,虽然他说自己略知皮毛,但是早川知道这只是谦虚。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干,一时间,他认真读谱,她则远远端详着五线谱上的音符。那字迹并不潦草,也不知是怎样一双手将它抄下,又怀着怎样的心情交给姐姐。不知是面交、邮递,亦或放在桌上,不知姐姐收到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房间里十分安静。静得可以听见风在窗外涌起,白色的风,从窗隙中灌进来,将那片泛黄的不干胶吹到地上。她听见幸村问:“学姐懂乐理吗?” “学过一点小提琴,不过上了国中就放弃了。我姐姐拉琴是真的难听,好像锯木头。估计乐理也不太懂。”她迟疑片刻,“为什么问这个?” “如果她不懂乐理,荒木老师就没必要在这方面做文章。一首曲子处在意义网络之中,作品本身、作曲家、时代语境、听众,四个因素都会参与意义的形成。她不懂的话,就可以排除掉一个方向,但是需要考察的东西依然很多。”幸村语气谨慎,“难度有点大。” “所以,”她追问,“这是什么曲子?” 幸村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太愿意回答。然而终于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一定听过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