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先生说,我们就是在富士山认识的,那年我二十八岁,来这里散心,就遇到她了。 老太太说,所以我们每年这个时候都回来富士山兜一圈的。这么想想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 早川瞪大眼睛,说是吗?你们好厉害呀,现在年轻人恋爱都不一定能撑过一年的。然后轻轻去拉幸村的手。 幸村心领神会,和她十指相扣。咔擦一声,老太太说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把后面的雾拍进去,最好看。还说不是这个道理噢,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总吵架,他脾气不好嘛,成天跟吃了炸药一样。说分开,到最后也没有分开。感情这个事情很奇怪的,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看你们这么恩爱,肯定可以白头偕老,是吧? 老先生被她拍拍膝盖,只好吹胡子瞪眼,说是的是的。 下了索道后早川心里总有一点愧疚,像是衣服上的褶子,怎么也抚不平。过来人的祝福太沉重,无论如何也不该给她。她看着领来登山杖的幸村,开玩笑说,我都想为了老太太那句话和你谈恋爱了,一辈子能被别人真心祝福的机会很少,浪费了多可惜。 幸村说,那我祝你顺利爬到神社,回去以后写出爆款,升职加薪,然后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白头偕老。 早川笑了,仿佛手心还留着他的体温:“你这是真心祝福吗?” 幸村也笑了:“当然。” 然而事实证明,幸村的真心祝福在爬山方面毫无作用。早川毕竟是坐办公室的,即使偶尔去健身房,也多半出于并不纯粹的社交目的。她走两步就觉得累了。双腿仿佛系着沙包,有千斤重。有游客半夜上的山,看过日出后,从神社下来,碰见他们,问,出口还有多远? “很快的,半小时吧,”早川停下来喘气,“什么时候能到那个很有名的神社?” “那还早,”对方咧嘴一笑,“起码两个小时吧。” “为什么一路上我们带给别人的都是好消息,别人带给我们的都是坏消息。”队伍途径观景平台,她坐在台阶上休息,幸村站在她跟前,双手插兜很自在地看风景。有小姑娘吭哧吭哧往上爬,腿高高抬起,才能勉强碰到台阶。经过他们身边,看着幸村挂在背包上的小羊挂件,说:“爸爸!这个好可爱!” 早川有气无力地打岔:“让叔叔送给你好了。” 幸村猛地低头,就撞见小姑娘亮晶晶的目光:“真的可以吗?” 她爸爸从后面追上来,三两下把小姑娘捞到肩头,坐稳:“当然不可以,快和人家道歉!” “可以的。”幸村把小羊挂件解下来,放到她手心,“不用道歉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