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差劲。 类似的话语,时萤已经听过太多。 每一句,都像扎在心口的利刃。 这句话就像一根导火索,既往的压抑扑面而来,她承受不住地抬起头,望着方茼,一下子放大声音:“妈!” 女孩嗓音含颤,那是她第一次,声嘶力竭地向母亲发出质疑。 “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只是你用来维护面子的工具呢?” “没错,我是当不了你心目中的好女儿。可你,也同样不是一个好母亲。” 说出最后这句话时,时萤直视着方茼,语气格外冷凝。 年少时,在与父母的对抗中,取得胜利的方式往往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即使已经伤痕累累,还总是执拗地告诉自己,不可以,不要服输。 直到很久以后,时萤才真正明白,这种相互伤害的对抗,你没输,却也不可能赢。 狠话顺着蕴结已久的情绪撂下,她望着方茼微颤的眼神,竟然滋生出一股畅快。 时萤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跑出家门的,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她无法再和方茼待在同一空间下,继续那溺水般的窒息感。 那一刻,她甚至幼稚地想去进行一些从未有过的尝试,让她的人生彻底摆烂,仿佛那才是对方茼最好的报复。 可当时萤漫无目的地坐在公交车上,理智又渐渐开始回聚。 最后,她在随意的一站下车,走进了一家看起来生意还不错的游戏厅。 游戏厅门口招牌上的名字是“鹰空”,里面场地不小,一楼是游戏厅,二楼还有台球室。 走进门口时,时萤闻到游戏厅里浓重刺鼻的烟味,她皱了下眉,却也没有离开,只是带上兜里常备的白色口罩,掏出仅剩的钱,在前台换了些游戏币。 时萤没玩其他游戏,就站在篮球机前一下又一下地投筐,发泄着积压在胸口的情绪。 一局结束,她累得喘起气来,额头也冒出细汗,望着显示器上的game over,又重新投币。 然而游戏币不知怎地卡在了入口,时萤俯身把币摁下,再抬头时,身边突然多了几个人人。 染着黄毛的男人站在最前面,嘴里叼着一根烟,调笑似地开口:“妹妹,自己来的啊?” 时萤眼神警惕地小步后退,抱着篮球抵在胸前,没有说话。 这里离七中和职高很近,常来玩的除了七中和职高的那群不良少年,还有些来台球厅打球的“社会人士”。 时萤推算着黄毛的年龄,觉得对方应该是后者。 黄毛夹着烟抽了一口,又问:“以前没见过你,哪个学校的啊?认识认识呗,来,哥哥帮你投球。” 说完他伸出手,看着是去拿时萤手里的篮球,实际上却顺势摸往她白净瘦长的指节。 时萤皱着眉避开,忍着涌上心尖的恶心,回了句:“不用了,谢谢。” “呦,这么纯啊?” 黄毛突然笑了笑,盯着满身戒备的时萤,眼里的兴趣更甚,作势又要上前。 倏然间,一根黑色的台球杆牢牢抵在了黄毛身前,将人阻隔。 时萤如获大赦,抬眸一看,陆斐也握着台球杆,乍然出现在一旁,眉眼松散,居高临下地站在那。 黄毛拧眉转头:“陆斐也,你想干嘛?” “干嘛?”陆斐也哂笑一声,懒洋洋道:“没看见人都被你吓着了。” 他收回台球杆,嗓音低沉地提醒:“清桌了就走,要是还想续时陪打,麻烦去前台那儿交下钱,你卡里的钱已经花完了。” 黄毛看不惯对方的姿态,想起刚刚被他清桌,轻哼了声:“考上个大学了不起?” 谁知陆斐也还没说话,身后的人就拍着黄毛的肩膀提醒:“兴哥,他考的是a大,是还挺了不起的。” “用你说!给我闭嘴!” 黄毛面子有些挂不住,凶斥完又揍了下那人脑袋,然后斜瞪了陆斐也一眼,带着人气冲冲离开。 时萤松了口气,掩盖在口罩之后的嘴唇抿了抿,纠结着要怎么向人道谢。 陆斐也见她半天没有动作,视线慢悠悠睨来,声线散漫:“还不走?想再被找麻烦?” “走……走的。” 时萤一下子忘了道谢,莫名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干了坏事被人抓包。 她转身要离开,却又被人叫住。 “等会儿。”陆斐也抬了抬下巴,把手上的台球杆放去了前台,和人说了几句话,随后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云淡风轻地开口:“我送你回去。” 时萤觉得他是好心,因为刚刚的插曲,才会送一个陌生女孩回家。 她本想拒绝,却猛地意识到—— 自己似乎没钱了。 刚刚思绪太过烦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