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法学院的学生来说,父母涉及刑事案件,很可能会影响前程。可嫌疑人立案前死亡,案件也因此撤销。 陆良名下除了大笔债务,就只剩下井厝巷的那套房子。陆斐也将那套房子赠与了受害人一家,一命还一命,对方并未因陆良迁怒到他身上。 几年后,余绵地价飞涨,井厝巷即将拆迁时,对方甚至主动联系了陆斐也,委婉表示平分那笔数额不菲的拆迁款,不过被他拒绝了。 都说人性复杂,陆斐也不知道陆良临终前的想法,但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对陆良实在没什么父子情分。 “时萤,送他去火化的那天,我甚至连伤心的感觉都没有。”陆斐也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可就在他都觉得自己冷血无情的时刻,却正好遇见了她。 …… 处理完陆良的后事,陆斐也没有停留就回了学校。 得知陆良死了,几个怕钱打了水漂的高利贷在回校路上堵上了他。 于是憋了许久没有发泄的情绪,在来往的拳脚中释放。 对方还指望着陆斐也还钱,原本就只是想给他个警告,很快怕了他打架不要命的架势,一个个狼狈倒地,面面相觑地缩在了墙角。 陆斐也眼神冰冷,盯着穿着背心染了头发的几个人,缓缓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牙缝中冷冰冰蹦出一个字:“滚。” 一群人立刻做鸟散状离开,巷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背脊处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是刚才没注意被人用铁棍偷袭的。 陆斐也拧起眉峰,支着身子靠在墙边,等待着那阵疼痛过去。 猝不及防地,天空响起一道闷雷,紧接着天边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幕布,光影骤然暗了下来。 余绵的雨来得不讲道理,伴随着淅沥的声响,湿润沉重的触感落在陆斐也的眉骨,他没有带伞,皱着眉松了松冲锋衣领口的抽绳。 密集的雨水打湿了头发,陆斐也原本想要戴帽的手顿了顿,突然垂了下来,任由无尽的雨水淋在了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瑟然的水声中,头顶的雨倏然停了。 陆斐也抬了抬眼,女孩背着匡威的帆布书包,戴了一个大号口罩,遮去了半张脸。她努力踮着脚尖,略显费力地撑着一把透明雨伞。 似乎就是在时萤撑起伞的那刻,阵雨渐歇。 她对上陆斐也瞥来的冷淡视线,不自觉抿了抿唇,声音嗡嗡地:“你没带伞吗,要不这把伞借给你吧。” 言毕,时萤像是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急切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解释:“那个,车刚好来了,我可以直接坐到家,等会儿雨就停了。” 就在她说话时,红绿灯那儿正好有一辆35路公交车,隔着雨幕,缓缓朝公交站驶来。 陆斐也掀了掀眼皮,心里很清楚,这压根就不是她回家的车。 面对女孩掩耳盗铃的招数,他低着眼看向她,并没有戳破对方拙劣的谎言。 半晌,陆斐也接过时萤递来的伞,利落脱下那件黑色的冲锋衣外套,扯了下嘴角,嗓音低沉:“穿着吧,有帽子。” 时萤眼睫颤了颤,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让她戴帽子遮雨,默默接过外套,套在了身上。 冲锋衣的帽檐很大,带着他身上那股薄荷叶混合着皂角的清凉味道。 “那……再见。” 她和他道别,然后垂下眼,慢慢走向那辆即将靠站的公交车。 可是下一秒,女孩像是记起了什么,倏然顿住脚步转过身,小跑着过来,将什么东西塞到了他掌心。 时萤低着头,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要是心情不好,就吃颗糖吧。” 说完,就又匆匆离开。 瘦弱的身影一闪进了公交车,车门慢慢关闭,陆斐也视线移向掌心,乳白色的花样糖纸包着一颗奶糖。 事后回忆起来,女孩出现的那一幕,像是点亮了那个糟糕透顶的雨天。 …… 陆斐也再次抽回思绪,看到时萤缩着脑袋,默不作声地将自己整个人裹在了大衣里。 “冷了?” 时萤小幅度摇头,依旧低垂着眼,喃喃开口:“还有呢,我听说,你大三那年拿了国奖?” 她的话说完,陆斐也才终于明白了她下车以来的反常。 他叹了口气,安慰到—— “其实也没什么。” …… 陆良的事当初结束得无声无息,像是没有对陆斐也造成什么影响。 他一往如常地安排着学习和生活,继续准备华风杯的比赛。 直到大三开学,他因为拿到华风杯最佳辩手,获得了院里的国奖推荐。 只是在国奖推荐名单出炉后,突然有人给院长寄了一封匿名信,将陆良酒驾逃逸的事举报到了院里。 没几天,还是系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