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死呢?】【不会吧!】 安德烈的回复更冰冷了:【会。】 乔抒白余惊未消,有些悲伤地坐在休息室里,好像要面对一场不知后果的手术。但如果他不做,耶茨没有别人能做。 他没有别的选择。 到了晚上七点,研讨会才结束。 期间,乔抒白接到展慎之的电话,展慎之问乔抒白,和展市长聊了什么。 乔抒白坚信,只是不提安德烈说的跃迁后果,绝对不能算是骗人,告诉展慎之,展市长和他说的寻找宜居星球的计划。 展慎之听罢,沉默了片刻,问他:“今晚你想住哪?” 乔抒白本想回家,突然想到家里的安德烈,又改了主意:“可不可以还是住你的公寓?” “可以,”展慎之对他说,“我了下班也回去。杨雪说今天在水下尝试放了新研发的武器,白天试的效果很好,今晚应该没事。” 晚上八点半,展市长的研讨会终于结束了。 计算中心也在军事禁区内,是主楼后方的另一栋楼,七八个实验人员等着他们,杨雪也来了。 训练室与计算中心连通,但只是简单地搭了外墙,面积很大,像一座空旷的厂房,房间左方摆放着一台与飞行器造型接近,但看起来更紧凑、更重些的金属装置。 “操作很简单。”一名名叫艾伦的实验员为他打开装置的门,对乔抒白介绍按钮的作用。 “……这样就可以指定目的地,面板上也会有操作指示。” 介绍完,乔抒白复述了一遍,艾伦确认没错,从里面出来,看了展市长一眼,有些迟疑地问:“要近距离试一次吗?” “抒白,”展市长说,“你把坐标调在训练室的对面,试试看。” 一名实验员蹲下来,替乔抒白在大腿上绑近了自动注射的康复剂,乔抒白便爬进了装置里,关上舱门。 训练室清空了,展市长和杨雪跟着他们进入了位于训练室上方的观察间。乔抒白抬起头,可以隔着玻璃看见他们。 装置内部十分紧凑,座椅是黑色的,电子堪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幸好乔抒白身材瘦小,不觉得很挤。 他用面板计算出训练室另一边的安全坐标,抬头对着观察间里的实验员们比了个手势,看着红色的启动键,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按了下去。 世界黑了。 乔抒白没想过世上会有这样痛的事。光与宇宙扭曲了一秒钟,而后他便感到自己的躯体在物理意义上碎裂了。 没有一个器官是完整的。 手指,眼睛,鼻子,嘴,牙齿,仿若同时被卷进一台绞肉机,从软的组织,到硬的骨骼,被粉碎得平均。疼痛存在于乔抒白每一个细小的单位,每一根神经末梢,他的四肢里的骨头像被抽走了,皮肉软趴趴的垂着,彻底地坏了,听力消失了,眼前是灰黑的一片虚影,有怪异的东西从喉咙里涌出来,他低下头,终于看到了别的颜色,大片粉红色的血沫淋到衣服上,像一片粉色的海洋。 ——大脑也失去了情绪,只剩安德烈的短信:【会死。】这就是死亡之前的景象,身体坏了,即将死去,毫无希望。 跃迁机内部的人体扫描仪发出红色的警报。 不过乔抒白大腿上的注射器启动了。 锐利的针尖扎进肌肉,他也没有一丝感觉,只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像一具已经完全腐朽的尸体,又被泡进消毒水,刮除了腐烂的部分,缓慢地被迫愈合起来。 可能是因为乔抒白从未受过这样严重的伤,这一次康复,竟也可以痛得如同凌迟,就像将一片片被利刃割下的皮肤强行贴回创口,用乱线紧紧缝上。 乔抒白躺在窄小的座位上,不知过了多久,痛终于变得像是幻觉。警报也停了,扫描仪变成了绿色,显示他很健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