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 陈旺顾虑地看了容妃一眼, 容妃识趣地福了个身退下, 陈旺这才道: “想是不满陛下前些时日对他的惩罚, 林程近日一直纵情声色, 今日与苏纪安等人一起喝酒,不知怎的发起疯来,说陛下冤枉了他,非得要夜闯禁宫找陛下理论!” 苏纪安,是林相的得意门生之一,林程一直将其视为亲兄。 嘉佑帝眼中闪过精光,这些人投诚的诚意倒是真的很足啊。 心底却十分不屑,所谓文人士大夫的风骨,在利益面前什么也不是。看着右相这条船要沉了,跑得比谁都快。 若他们誓死追随自己的老师上峰,他虽说会毫不留情地铲除他们,却会高看他们几眼。 如今么,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他暂且也可以用着,却是绝不会真正重用与信任的。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自从李洵那逆子远走北疆后,原本的大皇子党就树倒猢狲散,大部分外围势力都被他这个皇帝一一收拢,最后只剩下林氏一族与林相最信任的几个门生故吏还以林相马首是瞻。 不过,当他这九五之尊越发明显地在朝堂上表现出对林德康的打压时,林德康身后这股最后的势力也越发分崩离析。 先是林德康的亲弟弟林德益暗中上门为自己的嫡出长孙求娶长亭候家的庶女,低姿态地表达了联姻之意。 长亭候家并没有什么出色人物,只有一点长处,那便是与他这个皇帝是表兄弟。 林得益想投靠他的意思很明显。 嘉佑帝知晓,林得益等旁支,一直以来都对林德康很不满。 毕竟,若说为官老实,再没比林德康更老实的了 生怕自己与家族有把柄被皇后太子一党抓住,这十几年来都是极力约束家人,稍微过线的事都不准人做,阻了家族里很多人的财路官路。 往日里,他们恐怕还想着追随大皇子的从龙之功姑且忍耐,如今大皇子李洵一被发配北疆,多年来的不满便尽数爆发出来了。 林得益为首的旁支想背叛林德康完全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们毕竟是林家人,没有足够诚意的投名状,他是绝不会接纳他们的。 通过长亭候传达这意思没多久,林家人便向御史台送上了林程在任上强买民田的罪证。 林程自然说自己是被人栽赃陷害的,但证据是林家人爆出来的,清楚明白,根本不容抵赖。 接下来的一出大戏就很精彩了。 御史大夫尹伯文亲自下场弹劾林程,要求他这皇帝依律将林程罢官流放。 要知道,这尹伯文可是林德康一手提拔起来的,可谓铁杆大皇子党,右相心腹。 连他都背刺了右相撇清关系,其余的残余势力哪能不惶恐。 有两个在第二次朝会上便加入了弹劾林程的队伍,其余的附庸,面对诸多弹劾,也不敢再开口替林程辩解。 众望所归,嘉佑帝自然是顺势将林程罢了官,却顾着林德康这个右相的面子没有流放。 林德康那老匹夫也大约知道自己是大势已去,也或者是被众多背叛纷至沓来被打击得不清,下了朝回去就大病一场。 他特意派遣内侍去看了,几日之间须发全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 可就算是如此,这老匹夫也硬是挺着一口气不肯辞官,叫嘉佑帝气闷不已。 右相这位置太重要了,他必须放上自己的人。 林德康本人没有过错,又在民间与朝中颇有威望,他不可能强行将他罢官。只恨不得那林德康直接一口气上不来,便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可那老匹夫病归病却是命硬,这么久了也没有要死的意思。 “夜闯禁宫是死罪,岂能轻易宽宥,直接将林程打入天牢!” 嘉佑帝对等待示下的陈旺下令道。 “是!” 陈旺领命而去。 “来人,拿玉液酒来!”嘉佑帝心情大好。 如今林德康手中的多股势力争相向他投诚,林德康这一次,想不倒都难。 能直接被气死是最好的。 若是没死,也很好解决。 那老匹夫只有林程一个独子,若他不想看着儿子去死,那就得自裁谢罪来换他儿子活命,也能永绝后患。 哪一样都是对他有利的局面。 等将林家这一股势力彻底收服,容家也被分化,他就再也不惧皇后与太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了。 * 果然,第二天便听得右相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林德康听说独子夜闯禁宫后,气得直接撅了过去。 昏迷了小半天醒来,又撑着病体,试图打点进天牢去见林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