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下山后,为了查明母亲之死而奔波不已,如今走到这一步已十年了,忽而觉得曾经的我执是一种对自我的奴役。世事真相如迷如雾,恍惚真假,湮没在过去的一切终究会染上抹不清的尘埃,失去了真实的颜色。她再如何去查,也不能当真是完全真切的了。 为何不宽恕他人?也宽恕了自己?如若娘亲之死当真如她所猜想的那般,那么如今娘亲如若还在,当也宽恕了一切了。 瞧瞧李玄,她恨一切,亦不肯放过自己,以至于走到了这般极端疯癫的地步。人若能旷达地过完一生,该是何等的幸福。这便是她为孩儿起名恕的深层缘由。 韩家人离去后,近些时日忙得不可开交的官家又微服而出,专程来看他的小外甥。他抱着孩子爱不释手,随后又一个劲儿地说着:朕也要加把劲儿了。 随后,他又拉着韩嘉彦讨论了一番政事,尤其是人事的调动。 苏大学士终究是漩涡中心,他树敌太多,声名太盛,若不早日离朝,则新政无从谈起。朕让他去知定州,也是为了能保他周全,他往后留在朝中,恐更难做。官家道。 那么子由先生呢?官家当如何安排?韩嘉彦询问道。 子由先生当前是宰执,他有大才干,施政方针比较温和,新旧交接,朕暂时离不了他。官家道。 韩嘉彦又道:官家要留子由先生,往后一旦着手革新,可是要遭他反对的。 朕知晓,但朕仍希望子由先生能转变态度。他的才能,若离朝,实在太可惜了。 官家原是想等一个万不得已。韩嘉彦道。 是,兄弟二人一起远放,太绝情,天下士子以他兄弟二人为宗,朕也得考虑人心。官家道。 这份体谅,官家还能保留多久?韩嘉彦沉默。她知晓若要行新政就要更人事,终究要取舍,只是她也想弥合朝中裂痕,若不能齐心协力,则朝中内斗不断,新政推行也会受阻。 官家当下的安排,只能说是无奈中的最恰之举。 官家打算何时将子厚公请回来?韩嘉彦问。 官家道:还未到时候,起码得明年改元后。太皇太后新丧,朕不能做得太过分。 话虽如此,实则已然换了不少人了。 官家接着道:姐夫,朕将一整个皇城司便交给你了,往后,还得请你随时入宫,给朕出谋划策才是。 皇城司十管勾都是主官,按理说各自独立互不干涉。但这其中也因与皇帝的亲疏远近而分高低。太皇太后故去,如今与官家最亲、最受信任的皇城司管勾便是韩嘉彦了,自然皇城司所有人都要以她马首是瞻,她便成了皇城司事实上的主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