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继位后自然会拿杨氏杀鸡敬猴。 且顾孟云也是太子的老师。 楠木格门将将开了一道缝儿,杨凌半侧过脸。一束光线堪堪打到他的半边脸上,明暗不一。 “子明,为父今日便再教你一个道理——话不可说太满,事不可做太绝。” 苍青色道袍里的指节紧紧攥着,杨晟真心中复杂,不过还是未忘该有的礼仪,遂俯身道,“子明谨记父亲教诲,恭送父亲。” 杨凌走后,杨晟真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平静荡然无存,遂而浅饮了一杯茶。他坐在官帽椅上,朝博古架后看去,“人走了,出来吧。” 待喝完了第二杯茶,那处依旧没有动静。 “洛宁?” 还是没有回声,余光瞥见宣德炉里的烟雾消散殆尽,他眉心一跳,快步上前打开箱子。 父亲在这里少说也逗留了一炷香的时间,她该是躲在里面睡着了吧。 湖绿色意衫的少女紧紧蜷缩成一团,如墨的青丝尽数披散在身上。 看来方才她是睡着了,不过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醒醒,洛宁。”杨晟真最终还是觉得让她睡在箱子里不妥帖,遂而将她唤醒。 “啊?二表兄。”洛宁睁开沉重的眼皮,仰望着不远处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喃喃道。 “这是哪里啊?”杨晟真扶着她起身,见她这么错愕,心道应是方才睡得迷糊了。索性也没有在意。 “方才得罪了。父亲突然到访,因为有些无法言明的事情,故而唐突了你,望你莫要怪罪。” 杨晟真面色惭愧,情真意切,洛宁想起了方才突然被人堵住嘴猛地推到墙上的事,故而也没有再计较了。毕竟,她若是不在意,在意的便另有其人, “没事,二表兄倒是反应挺快的,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洛宁一边说,一边蹙着眉拍了拍心口。 “抱歉。” “对了。二表兄,尊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听说他是内阁次辅,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儿呢,是不是可以统领百官,真是威风啊!” “是也不是,我身为人子,也不好肆意评定家父。不过百年之后,自有人盖棺定论。在其位,谋其政,统领百官,倒也说不上。”杨晟真的视线逐渐聚集到一处,最后停留在洛宁的身上。 “还有方才表妹说的那幅画以及见解,望表妹莫要与他人言。” 闻言洛宁旋即尴尬地笑了两声,急忙道,“表哥放心,打不过是我的一通胡诹,不会乱传的。” “既然人走了,我继续教你教字吧。” 正好快到巳时,洛宁离开了扶光院。她抱着自己的书册,竹节,还有杨晟真亲自誊写的小楷,急速回了流云院。 还好她机灵,最后想出了那个法子,不然自己知道了那么多,定然会后患无穷的。 回去后,洛宁换下了那阴干的衣衫,歪在贵妃榻上看着杨晟真誊写的小楷。 说实话,今早他教自己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他运笔的手法,力道怎么有些熟悉,仿佛在那里见过一般,可偏偏又想不起来过去她见过哪个男子这般写字的。便是他父亲和李知韫,也不曾有过。 不过有一说一,杨晟真的字倒也是钟灵毓秀,别具一格。这小楷写地端正典雅,却又灵动飘逸,便是她,也不敢说自己能写出这分灵动来。以往母亲在身旁看自己写字,却总是笑着说她写得太僵硬了,端正是有,可是没有神韵。 最后硬是被母亲逼着练了快有五年,每日去后院里的那几口大缸里舀水洗笔,直到一天之内将那几口大缸的水用完,母亲才放过她。 想起过去那段用功的苦日子,如今却觉得甜丝丝的。洛宁一时有些羞愧,母亲费心费力教自己的那些琴棋书画,到头来全被自己埋没了。怕在杨晟真面前露出马脚,她甚至都把字写成了歪七扭八的样子。 “云芝,你在吗?” 洛宁的视线凝滞在杨晟真誊写的纸上,却忽地想起了今早之事。 “在,姑娘有什么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