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回玄陵门罢。”他对自己说。 其实从暖莺阁跑出来的那一刹那,他连玄陵门都不想回,他想回家。 可他没有家。 小甜甜的一席话像是一块石头,打碎了他用来看世界的镜子——他的世界好小好小,只有玄陵门那么大,看的最多的只有齐释青一个人。 镜子碎掉的时候,他惶然地看着一地的碎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感到自己像一只被划伤的蘑菇。 蘑菇本身其实是很坚韧的,最坏也不过是耷拉下去,不会轻易断裂。但一旦被划开一道口子,它就会将柔软的菌柄里面露出来,轻柔地断掉,再撕开就容易许多了。 怪不得哥哥这些日子里情绪异常,出离愤怒。 他们是被外人当作兄弟的。 但自己却喜欢上了哥哥,并且毫不遮掩,恣意妄为。 本就因自己行为不端造成的断袖传言,再加上兄弟的身份,只会更加不堪。 哥哥觉得恶心,再正常不过。 齐归用冰凉而僵硬的手指,快速打包行李。 他在赶时间,哥哥大概傍晚回来,他必须在那之前就从这里消失。 不然他一定会露馅。 他在齐释青面前根本撒不了谎。 齐归脑海里浮现出齐释青的模样来,五官是那样清晰,就连那常常抿着的薄唇都是那样轮廓分明。 他连齐释青身上的味道都记得。 可下一瞬间,他就想起齐释青要给他擦嘴却顿在那里的手。 还有冷淡的语气,避开的眼睛。 齐归的喉结痛苦地滚动。 行李很快收拾好了。 齐归看着这一只包袱,有些意外,原来他自己的东西只有一点点。 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很少很少。 一切都收拾妥当,天色还很早。齐归坐了下来,给齐释青留了一封信。 “写‘少主’,一下就感到生分了。”齐归想着,咬了咬嘴唇。“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第一句话落笔下去,往后的就没那么难了。 齐归在砚台上轻轻蘸墨,另一只手揉了揉心口。 疼。 谨慎措辞,拉开距离,将哥哥真正当成少主去敬重。 “我本就不是他‘弟弟’,”齐归笔尖一顿,“最多……是‘师弟’。” 他是个客人,四处做客,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开端也是一片茫然。 也许是他太孤单,才会自顾自地把齐释青当成了家。 “这是不对的。” 齐归告诉自己:“少主和掌门收留我已是仁善之至,从前是我太恬不知耻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