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看清了那把利刃。 “是吕慈!” “吕家的人也追过来了!” 话音一落,吕慈的身影便在雨幕中出现了,他立在尸堆之上,踩着人血,提着刀,缓步踏来,地上的雨随着地势的倾斜,自高处向低处一路流动,而吕慈逆流而上,被混着血水、雨水、泥水的脏水泼了一身脏污。 可他浑不在意,他神情冷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满身煞气。 原要追捕端木英的人倒都来挡他来了。 他讨厌别人阻挡他。 但是没关系,反正都得死。 林观音见有了逃跑的机会,拉着端木英继续跑。 身后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甚至只剩下了个吕慈。 吕慈刀上的血多的已经洗不干净了,他平静地望着端木英,而端木英也停下来了奔逃的脚步,停下来看他。 两个人在雨幕中对望。 乱世里寻常的别离往往都是再也不见。 自医馆一别,他们已经快七年没有见过彼此了。 端木英为了奔逃浑身都是脏污的尘泥,脱了洋装,她穿上了打着补丁的大褂,像个村妇一般,长发湿透了,贴在两鬓,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全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而吕慈浑身浴血,任由大雨如何洗也洗不干净,他每走一步,脚下便画下一步的红。 “吕慈,”端木英先开口,“你也是来追杀我的吗?” 吕慈没说话,他似乎默认了。 端木英叹出一口气,她跑了那么远,太累了,不想跑了。 她闭上眼,任由温热的泪珠滚落,低声叹道:“我累了,你杀了我吧。” 吕慈提着刀,沉默地走过来,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端木英只听得到雨声,心道,这便是尽头了。 “噗”地一声,吕慈刺了一刀。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端木英迟疑地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吕慈仅在咫尺之间,她觉得有些不对,转过头,听到了身后发出来的惨叫声。 一个男人被吕慈一刀砍穿了脖子,应声倒地,又滚到了山下去。 林观音一时也不知道吕慈想做什么,想到许多年前那个少年人,她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你……”端木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吕慈这时才回答她的问题:“我是来杀追杀你的人的。” 他伸手就着沾着血的手,擦了擦端木英脸上的冰冷的雨珠,结果在她脸上抹上了刺眼的红色。 他皱了皱眉,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再擦了擦,结果又摸到一手温热的雨。 “端木英,”他疑惑地问她,“你哭什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