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宁觉跪在李元卿面前,说他是一时糊涂,说他是喝了酒神智不清才犯的错时,她被操得连骂他都不敢了。全身都酸疼得厉害,喉咙也哑着,好像还有些发热。 很困很累,可即便他走了也睡不着,好像这间屋子都已经被噩魂这类的东西附着了一般,在其中的人都不得好活。可即便是搬了软榻,躺在冬阳下,也感觉,蔫了,就是蔫了。像是枯黄的植物,阳光和雨露也无法使之复生。 李元卿斜倚着方枕,细长苍白的手搭蔽住大半个清隽眉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只有偶尔眨动的睫羽好像还能证明什么。 贺含真端来的饭自然是配合地都吃下了,却连她离开都没撑到,尽数吐了出来。 到最后,是李会卿想起了李少卿留下的锦囊。 “零落成泥碾作尘,香如故。” 圆钝幼稚得像是刚识字的小孩的笔迹,出自即将去往长平的小九之手。 “零落成泥碾作尘。”李元卿将那张薄薄的字条盖在眼上,“香如故。” “零落成泥碾作尘。”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她轻咳了一声,“香如故。” “零落成泥。” 她在宁家面前,报复的手段一开始就可笑地只有拒绝宁觉这一条。如今也没了。她像是死不瞑目的尸骸,眼睁睁地看着秃鹫从内脏开始,吞吃自己的血肉。 “碾作尘。” 什么都做不了。连呼号都像是无病呻吟。 “香如故…” “会好的。”贺含真抱着她,拍着她的背,“都会好的。” 或许会好的,但李元卿只觉得,她见不到的。 见不到。 吗。 当长平的喜讯传来时,她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甚至听不懂对方的语言。 “什么?” “是什么你自己看呀。”刘畅喜气洋洋地说,“恭喜啊,中允大人。” 长平今年收成比前年翻了叁倍,按新法减了税,上缴的税款还翻倍了。圣心大悦。变法派有功,李新化擢升余州长史;李元卿擢升太子中允;应永思母族也受了恩。 李元卿迅速翻看着长平简报,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贺含真握定她的手。十叁年前的饥荒大洗牌,让长平的土地分配比其他地方好太多。变法中最要紧的分田地以及相应变革得不到这么漂亮的成绩,那便只会是来自减免的商税。如果她没猜错,太平会怕是找到了摇钱树,混在其中洗白、撑场面。 也就是说,长平的发展和新法没有关系。 “终于,终于啊。”李元卿仰着头,眸光一闪一闪,隐隐有水雾。她把那文书贴在心口,像是无价之宝。 焦虑和恐慌却更深地围绕在贺含真心头。看着重新生龙活虎的李元卿,她蹙了蹙眉。 当初在长平,那么多人,第一眼,贺含真只看见了李元卿。这人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气质,让她感觉到,她有朝一日会失去对方,以一种令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