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元卿。你别吓我。”贺含真几步冲过来,几乎跪在地上,捧着她的脸,颤抖着用帕子接她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她哭着说,“快吐出来,别吓我。你怎么那么傻啊。” “陛下。”李元卿似乎看不见贺含真,也听不见她说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只是抓紧秋千的边缘,在抽搐着呕血的间隙,含糊不清地说,“陛下。你骗我,你骗我!” “你骗我。”她的头痛得厉害,痛得她睁不开眼,气若游丝,“你骗、你骗我骗得好惨。” 你骗我。你说你要为李家报仇,你说你要为天下百姓做主,你说你会一直支持变法,你说你无能,你说有我就有盛世的希望,你说的海晏河清,你说的国泰民安。都是骗我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你怎么能拿横渠四句骗我,你怎么敢写这四句给我。 你才是南国最大的害虫,你才是罪恶之源,你才是我的苦难。 你骗我。 李元卿的声音越来越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如坠入古书中说得混沌世界,周遭明明一片漆黑却好像什么都看得清。这里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有。 真好啊。 可惜…好像还有遗憾。 下一刻,如被一只大手拉着衣领拽飞,李元卿骤然睁开眼,首先对上的是谭丰怜惜又愧疚的眼。他无能为力,收了针便站在一旁,别过眼。 “元卿,元卿!”宁觉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哭着擦去她额上疼出的汗,“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走的,别,别走。” 老天难得眷顾她,许她圆满。 “宁觉。”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李元卿牵着他的手,哆哆嗦嗦从血迹斑驳的袖口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塞进他手心,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第一天,就知道,知道灵儿了。” 它身上有宁觉身上特有的沉香味道。只是她自己骗自己。 “你在说什么啊。”越听越心痛,越听越接受不了,他泣不成声,不敢看,“别说话了。” 她推着他的手,打开那张纸条。余州的东西都劣质,血迹几乎都要把字晕掉了。 无田似我犹欣舞,何况田间望岁心。 我真的喜欢过你。 “元卿。”宁觉抱着她,哭着说,“我求你了。别,别走。会好的,你还有余州啊,还有长平。还有以后。有未来的,你有未来的,南国有未来的。” 能成对手的果然是知己,谁都比宁家知道李元卿在乎什么。 可是,余州是宁家造的梦,长平也只是一个谎言。 李元卿笑了起来。 不会好了。真的不会好了。 她这一辈子的爱恨、喜怒,为之努力的目标,不过是那些人玩弄于股掌间的游戏。 原以为真放下了,真解脱了,原以为真不在乎了才想离开,到最后李元卿还是含怨而终。 陛下,你怎么能骗我。陛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