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巡游天下,必有朝中重臣、宫中侍者、大队禁军随侍御驾之前。可六郡之地,多山地,崎岖难行。若行陆路,不说一路颠簸,就说这大队人马跟随,一路之上人吃马嚼的,着实是不可取。” “是以臣觉得,陛下不若取道德江郡,然后自武陵府乘船,沿水路入江州府。如此一来,便可免去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啊!” 说到这里,温体仁连忙解释道: “这图上龙船,计有四层,高四十余尺,长两百余尺。上层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层共有房间百二十间,供百官办公休憩。下层之中,还可居宫中侍者……如此气度恢宏的龙船,才能够配得上陛下您的身份地位啊!” 萧承眼睛一眯,看向温体仁,笑道: “就一艘?是不是有些不够啊!” 还不待温体仁回话,他身边站着的严嵩,便忍不住开口道: “不够,当然不够!臣这边,还准备大小楼船九种图纸,可按品阶,分配随侍帝前的后宫妃嫔、宗室王族、文武勋贵。” “到时候陛下巡游之时,楼船首尾相连,照耀川路。沿岸骑兵护送,旌旗蔽天。这般气象,方才是天子出行的仪仗啊!” 说话之间,严嵩自怀中取出数张图纸,恭敬地双手奉上。 萧承示意身边宫中侍者接过来,饶有兴致地翻看了几眼,便随意地丢弃到一边,摇头道: “劳民伤财!你们二人啊,还是将心思放回到各自政务之上吧!” 说到这里,萧承扫视二人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地道: “朕听说,近来大理寺回禀,刑部审理的案子,多有打回重审,温体仁啊,你多上上心。还有户部,今年赋税即将押解进京,严嵩你现在代掌户部,也应该忙起来了。不该操心的事情,还是少理会的好!” 萧承并非是什么清心寡欲,崇尚节俭的帝王。 毕竟是一国之力供养皇家,单纯地喜爱享乐,总是不至于危害家国社稷的。是以云国皇宫之中,一应吃穿用度皆是最好,天材地宝、珍惜玩物,一应不缺。 但效仿隋炀帝杨广,玩一手“锦帆龙船”、“水殿龙舟事”,也着实是有些过了! 更何况,这次萧承巡游天下,可并非是单纯游玩…… 温体仁、严嵩二人,皆是善揣测上意之人。此时听到萧承如此不轻不重地敲打,顿时悻悻地低下了头。 “好了,都回去吧!要记住喽,在朕这边,不论是说话好听讨人喜欢,还是能够将朕的心思琢磨透了的,都不会差事办得好。你们二人能够坐在现在的位置上,是因为你们的本事,而非溜须拍马而来的!” 说罢,萧承微微挥手,示意二人可以退下了。 温体仁悻悻地想要退下,而一旁的严嵩,却是大着胆子道: “可我大云国皇帝陛下出行,总要有几分气度才是啊……还是造个两三艘龙舟充作陛下临时行在,以壮声威气势。其余随行百官,用水师战船顶替也无妨。” 说到这里,严嵩又连忙道: “朝野之中,多有豪客富商欲要讨好陛下,求个恩赏。这些人,都甘愿出资修建,绝不耗费国库、内库一分银钱!” 萧承闻言,手上一顿,不由多看了严嵩一眼。 你就说说,严嵩这一类有能力,会揣摩上意,还能够用光明正大的理由说服君王享乐的官员,哪朝哪代不能出头? 萧承轻笑一声,然后自御桌之上的诸多楼船图纸之中,随手抽出一张,示意身边太监递给严嵩。 “这艘龙船如此巨大,耗费太过不说,只怕无风也难行,沿途还要抽调民夫差役拉行,实在不宜。选这个小些的,修个三艘,壮一壮声势就行!” 严嵩闻言,顿时大喜,连忙俯身行礼,恭声道: “臣必不负陛下信任,一定将这件差事办得妥帖!” 萧承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然后继续低下头处理起奏折来。 严嵩、温体仁俯身行礼告退,朝殿外走出之时,忍不住眼带笑意地对视一眼。 他们二人能够混到一起,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只因为二人皆秉持一个观念,为朝廷办差办得再好,不过就是一能臣、干臣。但若是为皇帝办好差事,那就是心腹、帝党!两者,岂可相提并论? 二人喜滋滋地走出养心内殿,宫中侍者打开殿门,迎面便见身穿官服,身形消瘦,面容刚毅的海瑞,正与大理寺卿狄仁杰一起站在殿外等候召见。 温体仁、严嵩二人,陡然瞧见冷着脸,直勾勾看着自己二人的海瑞,不知为何,竟然吓得心中一突。 反应了一会儿,二人方才回过神来。 温体仁微微颔首一礼,道: “海御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