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堂内的武师便冲他拱手:“世子来了,江国舅在兵刃房。”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信步走到兵刃房。 房门未关,江与辰提着一把大刀,心不在焉地立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叫我来,连酒菜也不摆,还拿背影瞧我。”傅杉语调冷淡。 江与辰不等转身,先笑道:“你又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何必同我计较这些?” 他把大刀收回兵刃架上,从角落的柜子里顺来一壶酒,冲着傅杉一晃:“侯侍郎从山南带来的津化酒,虽说比不上御贡的那些,但多少能解馋,来点?” 傅杉席地而坐:“若是魏临知道,我们两个私底下喝这津化酒,必会念上几月。” “你不说,我也不说,他如何知道?”江与辰拿出两只酒盏,摆在地上。“见过张烈了,觉得他如何?” “忠厚,有些本事。” 江与辰替他满上一杯。略带惊讶:“你竟也有夸人的时候。” “实话实说罢了。” 傅杉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似乎不大满足,干脆拿过酒壶,自斟几杯,不消一盏茶的功夫,眼底便酒意缭绕。 他待要再喝时,江与辰却抢过酒壶:“你平日不过小酌,绝不放任,今日是怎么了?” 傅杉扔下酒盏,酒盏站立不稳,在地上晃来晃去,他的目光也跟着摇摆不定,许久才道:“我爹明日要娶陈家女。” 江与辰倒酒的手一顿:“这么快?怪不得你非要从玄海滨调回来,可你娘走了才不到半年吧?” “算上今日,整半年。” 傅杉脸色未变,可眼底的悲苦却酒意勾得藏不住。 江与辰心里不是滋味,摆正他的酒盏,替他倒上一杯:“今日才整半年,看来汝阳王早就和陈家过了结亲的明路。如此行事,难道不怕都察院弹劾么?” “他怕什么?”傅杉目光微微发狠。“多亏他的宣扬,我娘担了一个拆散鸳鸯的名头,二十多年郁郁寡欢。一年前,那陈家女同张家和离,他高兴得要在家中摆席面,时不时便要去见她。若非如此,我娘怎会走得那么快?” 汝阳王傅逞年少时从军历练,与那时还是普通校尉的定远将军陈殊,交情甚好。 两人嗜酒,时常喝得酩酊大醉,陈殊的妹妹陈仪规劝过几回,一来二去,竟与傅逞好上了。 可陈家不过是个小户,军功也少得可怜,老王爷怎么也看不上陈仪,生生把两人拆散,逼着傅逞娶了容宁郡主左欣然,生下儿子傅杉。 傅逞没能娶到心中所爱,便把对父母的恨,尽数发泄在无辜的左欣然身上,对傅杉也不大教导,甚至不愿立他为世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