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衡沚是没扯着嗓门喊,周围的人都忙着拿钱,所以也没注意到为什么阿姀被带走了。 阿姀再三强调是和世子假成亲装样子,周嫂子再三坚信二人必是一见钟情。 周嫂子今日穿了身枣红的袄子,是为了婚仪专程买的新衣。她从袖中拿出一块红布包,打开来是一只篆刻的梅花银钗。 “你也知道我没什么钱,但妆是一定要添的,权作我身为姐姐的心意了。” 阿姀眸中微动,转身看着她。 那只银钗在今日琳琅满目的妆台前并不打眼,而从患难中走过的情谊,却始终在眼前熠熠生辉。 “等铺子开起来,我给你换个金的。”阿姀不会说煽情的话,朱唇一弯,脱口都是银子。 云鲤手中握着胭脂,也“噗”一声笑了。 “诶呦喂我的妹子!”周嫂子扶额叹息,“你今日嫁的是召侯,在这恪州三道说一不二的召侯!日后缺不了手头的钱。人都要做侯夫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开窍……” 那可不一样,阿姀在心中想。 如果她天生就甘愿与人为妻来安稳度日,那就不必大费周章地从都城跑出来了,反正迟早皇叔都会将她嫁出去。 可她不是,从小教导她的崔夫人也不是。 靠山山倒,吃海海涸,这是不用读圣贤书就能明白的道理。 阿姀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 “这次主子吩咐过啦,就把新夫人往最漂亮打扮,您瞧瞧这样行吗?”云鲤替她戴上繁复的璎珞,笑盈盈地看着。 长眉似新月弯弯,脸庞饱满莹润。衔珠的凤冠高高压着乌发,更显得人皓如凝脂。 这是她此生初次自愿穿上嫁衣。虽说也不是为了真心,好歹做到了自愿。 不过这身衣服还真的冷。 外头虽没下雪,甚至还有点融融日光。但喜服这东西就是繁琐复杂,里三层外三层却不严实。衣袖宽大,稍微一动风便灌进去,冷得人直打寒战。 可又没办法,寻常人的喜服尚且可以做厚的,可衡沚又偏不是寻常人家。 阿姀捏捏自己的脸,一天就过去了,忍忍吧。 待楼下鞭炮声响了几声,喧闹的婚仪氛围才染上了驿站小院儿。迎亲的队伍一片喜庆的红,洋洋洒洒铺满了整条街面。 今日包场,老板将闲杂人等都赔了银子清走,自己带了人在门口给新夫人充当娘家人。 红枣桂圆一类的甜物,不要钱地给往来行人手中塞着,同沾一份喜气。 衡沚翻身下马来,红色喜服在皑皑白雪中更惹眼,衬得人丰神俊逸,胜日头几许。今日加了冠后来迎新夫人的,免不得带着点笑意。 面前的老少男女见了这新召侯,都不由多看了两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