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黎茹华尽力在维持体面,微表情还是把她的慌乱出卖个彻底,她身子重,本来就容易累,也不舒服,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声音也止不住得在颤抖。 “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眼前一片模糊,黎茹华哽咽到最后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浑身被雨打湿带来的冷意都比不上她心里的冷。 孟棠芸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女人,此时一点没了平时的优雅风度,几缕被雨打湿的发丝拧成几股凌乱地垂落在耳边,现在的她,和天底下所有担心孩子的普通母亲没什么两样。 沉默了会,孟棠芸问。 “去过季安镇了么。” 黎茹华眼睛通红,小声疑惑问:“季安镇?” 她不知道黎迩的这处房产,准确来说,除了程星懿和黎迩俩人,谁都不知道,这是属于他们俩人的秘密。 程星懿只在黎迩面前当一个演戏高手,但毫不避讳当着孟棠芸的面从任何一处细节表露对黎迩的爱意。 和她名义上的那所婚房里也处处都是黎迩的痕迹。 钥匙确实是孟棠芸无意中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的。 孟棠芸眼睫轻微的颤了几下,闭了闭眼,才说道:“那是星懿送给黎迩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在南郊,季安镇,16栋27号。” “行,行,好,那我马上就过去。” 黎茹华有些语无伦次,她一刻不敢多歇,手扶着肚子转身就走。 孟棠芸本不想管,她巴不得黎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失不失踪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但黎茹华待她不薄,看着她凌乱佝背的模样,还又挺着孕肚,她多少也有点于心不忍。 “我开车带你去吧。” 孟棠芸在身后喊住她,上前搀扶着她上了车,载着她往公寓的方向走。 车上,孟棠芸打开空调,切换到暖风模式,给她递了条干净的还没有拆封过的新毯子。 黎茹华接过,说了声“谢谢。” 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偶尔有几辆车闪着灯从旁边经过,狂风卷着暴雨像狠厉的鞭子,重重砸在车窗玻璃上。 车行到半路。 黎茹华腕间的玉镯子忽然毫无征兆地崩成两段,重重摔落在车上。 看着地上碎裂的镯子,她心里倏地爬上抹不好的预感。 玉认主,一生只会忠于一个主人,可为主挡灾。 黎迩从小体弱,常生病,这个镯子原本是她送给黎迩的生日礼物。 黎迩戴了几年,离家时摘下来还给了她。 程家的东西,她只带走了星懿这些年送给她的,其余一样都没拿,包括这个镯子。 她太想黎迩,黎迩又始终疏离淡漠,不怎么愿意多见她,她就把这个玉镯子戴到了自己手上。 “不行,不对劲,棠芸。” 心脏剧烈跳着,仿佛要跳出胸腔,黎茹华本就晕车,再加上孕吐的不适感,整个人胃里翻江倒海般得难受。 她忍着恶心,正想拜托孟棠芸还能不能再开快点时,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响起,带着“嗡嗡”的震动声。 是黎迩的电话。 看到来电人的名字,黎茹华眼底划过一抹欣喜,立马按下接通键,刚启唇,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却是一道冷峻又陌生的男声:“您好,请问您是黎迩女士的母亲吗?” “是。” 声音虚虚的,黎茹华呼吸都浅了,大脑宕机,一片空白。 “黎迩住在季安镇,16栋27号,早上五点家里不明原因起火,现场门窗紧锁,推测极大概率是自.杀,邻居报的警,现在病人正在送往南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的路上,紧急联系人电话打不通,只能联系到你,你们家属赶紧过来一趟吧。” 轰得一声,脑子炸开一道白光。 手机从手心滑落,重重砸在腿上,又滚着掉在了地上。 “喂喂?” 那头警察听不到动静,一直不停地在“喂喂”。 孟棠芸从后视镜看到黎茹华的表情不太对劲,刚要问什么时,黎茹华失魂落魄开口:“去第一人民医院,快,棠芸,快去第一人民医院。” 外面雨砸得声音太大,耳边闷闷的什么都听不清。 黎茹华刚才也没开免提,孟棠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猜测多半和黎迩有关系。 也不是细问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在前面一个路口转了弯。 — “昨天中午不吃,昨晚也不吃,现在早餐也不吃,你想死呢?” 江清彦是个粗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去,粗鲁又不堪,和贺承洲完全是两个极端。 所以贺承洲才骂不过他,因为他从小到大受到的良好教养不允许他用和他一样的语气对峙。 微微干裂的唇翕合着,贺承洲眼底一片灰白,凉飕飕看他一眼,怼他一句:“粗俗的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