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分得正好么?她娘之后一路飞黄腾达,赚的都是自己手里的财产了。要是没分家,挂在华姥爷名下,反倒不好说了。 华琼接着道。 “他们都当我是闹着玩两天,兴头过了就要关店回家了——谁料想,成衣铺开了三个月,我就回本了,又三月,我开起了第二个铺子。” “又半年,跟你二舅组建起了头一支商队,去江南进布帛,那边织锦之乡,布帛花样更多……” “如今,家里的钱庄和账房是我自己管着,北边这一条街全是我的,商队里也多半是我的人。” “你姥爷赚下的那条街,全给了他们去,娘懒得去争那点子东西。可分家后我自己赚回来的,谁也别想拿走。” “娘真厉害!” 唐荼荼枕在手臂上,轻声道。 这与她所想的,华家上下一派和和美美全然不同,而是和离女回到娘家、从寄人篱下的尴尬境地里,硬生生一步一步走出来,靠自己的本事压在两个兄长头上的励志故事。 听着听着,唐荼荼慢慢想通了一件事。 她娘身边这些人,对华琼的叫法各是各的样儿。 刘大刘二喊“小姐”,宅子里的账房先生们喊“三当家”,叶三峰有时喊“掌柜”,有时喊“小姐”,而农庄的嬷嬷、还有宅子里的杂役,清一水地喊她“主子”。 乍听,这一连串的称呼很混乱,应该是有先有后跟上华琼的,其中,必然也有亲信、家仆和雇工的微妙差别。 如今大舅和二舅两家分家买宅,把偌大的宅子留给姥爷和娘,可能也有一点退居二线的意思。 如无意外,她娘,就是华家将来的掌权人了。 说完这么一通,华琼正懊恼:自己怎的对一个小丫头说了这么多,荼荼一问,她就鬼使神差地全倒出来了。仿佛她能听懂似的。 ——真是怪哉。 她正懊恼着,却听唐荼荼又好奇问了一句:“娘,那你将来是打算过继,还是找个男人入赘,再生孩子?” 这说的每个字华琼都听懂了,却愣是没明白什么意思。华琼迷瞪了半天,一个爆栗敲在唐荼荼脑壳上。 “合着你和你哥不是我孩子,我还得过继一个外房的,白送人家家产?要么自己再费劲儿生个孩子出来继承家业,我脑子缺了半拉是怎么?” 唐荼荼忙道:“我不行,我怎么行!您还是给我哥去吧。” 哥哥的身份,与娘这边是“勤走动也尴尬,不走动也尴尬”。哥哥两个月来华家探望一回,来得太少,他总是愧疚在心,觉得自己不孝。 可唐荼荼瞧出来了,哥哥虽对娘有愧疚,却更不愿意让一手养大他的母亲为难。养恩大于生恩,每次来华家,他都不敢跟母亲说的。 自己就更不行了,只披了个血亲的壳子,见华琼的次数超不过两只手,哪里有脸贪图娘的家业? 华琼“嗐”了声:“你哥我是不指望了,他是读书的料子,踏踏实实念他的书,将来做官也好,做个大儒也好,都随他去。” “就看荼荼你了,你要是学出个样儿来,能撑得起咱家生意了,娘赚下的东西全给你。你要是学不出来,我就全捐了慈幼局、济病坊、义学馆去,换个‘女大善人’的名头当当,也算是给后人积了福。” 唐荼荼叹口气,心说您要是这么想,大概是得全捐了……我赚钱的目的,就是找人呐,找齐五个人之后,迟早是要想办法穿回去的。 末世再差,到底是家。 可娘这脾气,她将来老了,被人侵占家业、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唐荼荼陷入到了深沉的思考之中,满肚子惆怅被华琼一句话戳破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