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只办了一夜,要是草草停了,太后‘火命’的说法就要压实了,这场风波的罪责就要落在太后头上了——民间也会疑心皇室生乱,连场寿宴都办得虎头蛇尾,民心一乱,其后患无穷。” “各街已限流,不许人群聚集。初九那夜过后,皇祖母和父皇回了宫,京城的焰火也就放完了,百姓不会再涌去东市,会分散至全城看花灯,人不集中,便出不了大事。” 唐荼荼不太放心:“还是要谨慎些。” “我省得。” 唐荼荼知道那晚奇怪的火和礼炮非同小可,她心里好奇,却更清楚自己身份,忍着没张嘴问,还拍了个不太精彩的马屁。 “殿下受累了,有殿下在,我和全京城百姓心里就踏实了。” 晏少昰撩起眼皮,“呵”笑了一声。 兜了一个大圈,唐荼荼自觉关心了国家大事,还体贴了这位贵主儿,可以提提自己的私事了。 她放缓声音:“在殿下府上叨扰三日,我也该回家了。” 晏少昰落子的手指顿了顿:“再住两日罢。安业坊封起来了。” “啊?” 他今日话多,十分有兴致地给唐荼荼解释:“这几日,坊市间的说书人都在讲你的英勇事迹。” “当夜,东市百姓亲眼目睹你从高处坠下,不知怎么传的消息,说你当场身亡。第二天一早,你唐府门前便摆满了花圈挽联,许多文人站在你家门外,给你奏哀乐,作悼诗。” 唐荼荼:“……” 晏少昰:“你爹气不过,出面说你没死,只是受了些伤。随后,皇祖母给你赐的‘巾帼女杰’四字懿旨,也传到了你家——坊间百姓得知你活得好好的,东市的商贾自发捐赠金银财物,感谢你大恩,唐老爷不收,金银财物就隔着墙往你院里扔。” “还有不少仰慕女杰的公子哥儿,半夜趴在你家墙头上,往你院子里掷果投瓜、送情诗。” “因为分不清门户,许多公子都扔错了门,你家左邻右舍不堪其扰,只好报了官。京兆府特地调了一支差役,把安业坊围起来了。” 唐荼荼:“……” 这都是什么丧心病狂事儿! 唐荼荼看着二殿下,竟觉得他笑了下。 笑得极淡,唇角轻轻一勾,眼里的笑光一晃儿就过去了。 唐荼荼看了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爪子,忧愁地叹了声:“那我也得回家了。” 不然以爹爹的脾性,大概要去闯宫门了。 晏少昰:“不急,等我下完这盘棋。” “噢。” 唐荼荼耐着性子等。她嗓子有灼伤,大概是被喂过药的,不怎么疼,说多了话总觉得干涩,把一壶茶喝光了。 廿一要给她续水时,被自家主子抬手拦下,“别喝这许多茶,于养伤无益。” 唐荼荼听令,手腕撑着腮又看他下了会儿,把他的棋路看透七八成了:中规中矩,黑子攻就是攻,白子守就是守,不出奇招,一路补强成势,慢吞吞地、一点一点咬实在了,最后才点眼。 ——黑子要赢了。 “那天,我几乎以为你活不成了。” 二殿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了口,语气低平,不见难过。 唐荼荼:“啊?” “你全身血色褪尽,整个身子都凉了,直板得像块木头。” 叫他几乎要以为她气绝而亡了。 唐荼荼听得认真,非常敏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