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穿一身灰不溜秋的素袄,只露出清癯直挺的背。 这是公孙家第二辈的掌权者,又是嫡出的长房,在家族里是仅次于老太爷公孙总兵的人物。 和旁边一身绸缎花里胡哨的公孙景逸,当真不像一家门里出来的。 唐荼荼怕认错了,四下一瞧,再看不着别人了,确定这位就是了,这才彬彬有礼喊了声:“见过公孙大人,我父亲和赵大人有公事在外边忙,您要是不嫌弃,我陪您坐会儿。” 人家一武人,肯定早早听着了她走过来的动静,专门背着身,特特等着她开口呢。 郅勇伯闻声回过头,略一打量她,噙着笑坐下了。 这老伯爷六十出头了,官品也高,礼数却拿得稳,他并没有直接坐上首,而是坐到了客座上。 唐荼荼斟酌了一瞬,想自己站着回话总归是矮人一头的。 她福了一礼,坐在了老先生的下首,中间只隔了一张小高桌,是个亲近的距离。 公孙景逸热情不减:“爷!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茶花儿,二伯娘天天教侄儿背的那顺口溜,全她写的。她还想整一个‘全县强身健体寒冬大比’——这名儿太拧巴了,赵老汉文才是真不行,大笔一挥,起了个这么拧巴的。” 唐荼荼听出来了,这是公孙大哥专门给她添彩呢。 郅勇伯咂着茶,静静听孙子说完,唇角提了提,就算是笑过,明显没把一小丫头当回事。 “那位小神医呢?”他问。 唐荼荼脆生生说:“杜仲还得留着观察一会儿,病患失血太多了,再有大出血恐性命难保。” 她怕这老伯爷上来就问“断肢再续”的事儿,先给打了个预防针。 厅里边便没人说话了。 公孙景逸坐在对面,一个劲儿朝她挤眉弄眼,唐荼荼是个没眼力见的,分辨了半天,才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多讲两句。 这眉来眼去的,自然也落入了他对面的郅勇伯眼中。 三年一代沟,老大爷与孙子隔了十几道代沟,一下子就想岔了。他从长媳那里听过个口风,以为这俩孩子生了什么情啊爱的心思,不想看孙儿为难,便主动问唐荼荼。 “丫头哪儿上的学啊?念了几年书?” 上学啊,那可得有将近二十年了,幼儿园,学前班,小初高…… 唐荼荼双眼飘向虚空,被这一问勾起了点回忆,嘴上又是另外一稿:“念了两年多,后来不想在女学念了,便休学在家,自己看些书。” 郅勇伯来了两分兴致:“噢?自学了些什么书?” 唐荼荼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着。 殿下送她的《太平御览》啃完两遍了,可那不能说,那是皇家书库里的宝典,绝不该出现在市面上。 别的书,她也确实没念几本,半天才憋出一句:“说文解字看得最多。” 对面的公孙景逸沉痛一捂脸。 ——合着休了学,自己搁家里头抱着字典认字儿! 眼瞅着这话续不下去了,公孙景逸连忙把话局拱热乎。 “茶花儿,赶紧支个人去催催那小伙儿啊。我爷说了,要是他真有给活人断肢的能耐,那确实是神医,该破格收他做个军医,是九品的官身呢!我都没官儿。” 唐荼荼眼睛亮了亮。 可不过十秒钟,她理智又越过了这阵惊喜,条分缕析地思考起来。 唐荼荼往右边扭头:“公孙爷爷,您把杜仲招为军医,是打算用他做什么?” “我不懂官场事,只知您三品官身,不知道您的衙门在哪。公孙爷爷您是想让杜仲去做您家的府医,还是想让他在军营里历练?” 这话问得直白,听来无知无畏的。 郅勇伯进门半天,头回正眼打量她,笑了声说:“自然是叫他去军营的。” “如此很好。”唐荼荼又说:“我多嘴问几句,军医是平时没病看、等上官随传随到的,还是能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