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临到跟前,又刹住脚。 像近乡情怯。 她看到二殿下笑了,阙庭饱满,瞳仁明亮。骤然一眼望去,竟羡慕他是如此的得天眷顾——后巷犄角旮旯,檐瓦堆叠,漏下来的一小片日光唯独照着他。 眼角是光,眉梢也是光,身上的衣裳、腰间蹀躞带、没来得及换下的膝甲全亮堂堂的耀眼。 他眉眼里像藏了唐诗三千,宋词又三千,什么“草长莺飞二月天”,什么“会挽雕弓如满月”,全蕴藏在里边。 一字一字落下来,变成自己扑通的心跳。 晏少昰:“上来。” 唐荼荼一动不动,咬着嘴唇笑,她感觉自己笑得特傻,嘴角比他咧得高——久别重逢,怎么光她一人傻乐呀?唐荼荼就专门绷着,绷得脸都僵。 隔着几步对视,唐荼荼看得清殿下也在笑。他笑了半晌,慢悠悠地,从车里伸出一只匀净的手。 “忸怩什么?上来。” 唐荼荼:“哎!” 她再没一点犹豫了,几个大步跑上前,抓着那只手借力,欢快地跳上了马车。 第209章 她一上车,不停当地问了好多话。 “二哥你怎么来啦?你从哪儿过来的?你过年是回京了吗?京城里边一切可好?我这儿都好长时间没收过京城的信儿了。” 晏少昰一句插不进去,她自个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唐荼荼忽然顿住口,脸上有点烧:“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啊?” 他靠在车壁上,好像有点疲惫,也分不清是疲惫,还是为了靠后坐坐、借着光细细打量她。 窗外的冷阳不盛,照得这双眼睛愈发幽邃,可他下眼睑的笑弧也明显,浅浅一条,兜住了两汪暖意。 唐荼荼摸摸脸:“殿下不认得我了?我脸上沾墨了?” 晏少昰笑说:“瘦了。” “没瘦。”唐荼荼耳根有浅浅的热意涌上去,装模作样避开视线:“今儿不冷嘛,穿得少了点。” “这边口味吃不惯?” “吃得惯,很好吃,二哥还没尝过正宗的天津菜吧?我请你吃!哎呀,还没到饭点呢。” “不急。”晏少昰掀起车帘看前头,大门前的队伍曳了长长的尾,拖到了侧巷。 他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她的传信大概是岔在路上了,看见这么些人,奇道:“这又是什么新鲜主意?” 不论他问什么,唐荼荼都止不住笑,把养生顺口溜和全民健身大比的事儿全给他讲。 “今儿初六,从今日开始报名,截止到正月十二,大比从十五元宵节开始,一连比到月底……我还学了捶丸,跟我们那时候的高尔夫很像。” 她讲得眉飞色舞,晏少昰笑着听着,分神观察着四周位置。 这地方选得不偏,挨着县道,南边又临着那条泄洪河,水丰的时候少,干涸的时候多,剥蚀出一片碎石塊。以前用作砖厂,就地取材,位置倒是选得不错。 但是印坊。 “怎么想起来建印坊?” 唐荼荼:“那当然是做过调研啦,全天津就一个官刻坊,挨着津湾口,我们这县里头什么也没有。县学里头的学生有四五百人,除了孔孟书没缺过短过,剩下的教材书,常常都是学生自己手抄的——二哥在京城没见过这样的事儿吧?” “虽然老话说‘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但教材书最重要的是准确,不可错漏一字,这样来回抄写,总会有错漏的地方。” “提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