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不知怎么,心里一股酸涩直往天灵盖冲,她差一点就要露出个哭脸来。 意识到表情变化的瞬间立马忍住了,只抿了抿唇。 于是晏少昰只接收到浅浅一层——她嘴角下捺,是不高兴的样子。 她这半年,长个子了。 杨柳一样脆嫩的年纪,个头不像小子那样是窜起来的,是不紧不慢的、细无声的生长。 在京城时常常相见,没感觉她长高了。今日站在跟前,才留意到她长了半乍高,晏少昰已经不用低头看她了,只略略俯下视角,眼皮一拢,就能把她盛在里头。 他慢声哄她:“今夜到城门附近歇下,赶着黎明就能出城了。” 圣旨是父亲的旨,有血缘牵系着,违旨虽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放到他身上,这是少有的离经叛道了。 军务要紧,满打满算只能留这么两天,粮草辎重走得不慢,再拖一日兴许就要出岔子了。 唐荼荼一声不吭,他说一句,她点一下头。 听二殿下又说:“今年你的生辰,我也赶不回来了。” 她生辰一月十七,离上元节只隔一天。晏少昰惦记了几个月,临到跟前了,来不了了,他算着日子匀来匀去,怎么匀也匀不出三天工夫。 大抵是夜风太冷了,冷得唐荼荼鼻尖发酸,眼角也发酸,左看右看想找点东西分分心,这么大个个子站她面前,左看右看也避不开他。 唐荼荼憋着这酸咕哝:“没事儿,反正也不是我的生辰。” 晏少昰低笑:“我省得。那你自己生辰是什么时候?” “我自己啊……”唐荼荼唇角又被莫名的开心牵起来:“那我可得仔细算算历法了。” 她矜持地低着头,踩着地上的石砖线,嘴角翘得老高:“我好几年没过过生日了,要过过的也是阳历,农历生日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四月十几来着。” ——那还早,赶得及。 唐荼荼深吸口气,捏平了声音,很深明大义的样子:“生日是小事,打胜仗才是大事,二哥上了战场千万谨慎些,别冒进,也别轻敌。”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几句,一晃眼,看见二殿下噙着笑。唐荼荼立马停住口,暗恼自己跟人说这个干嘛,人家能不懂这道理么?岂不是外行瞎指挥。 几名影卫牵着马等在街口,街灯与天幕拉扯着,投下一排深重的剪影。马蹄不耐地踢踏几下,像在催他。 唐荼荼目光挪回二殿下身上,眼睛又涩起来了。 他不是什么二哥,他也不是胸无大志的皇子,他是边城的统帅,是领着十万精兵守在边防线上的战士。 忙里偷闲来看看她,再送,她也不能跟到边关去,就该止步在这里了。 唐荼荼忍住心里的酸,其实她难受得有点想摁摁眼角,又怕露了矫情,咧开嘴时还是笑着的。 “不送了,告个别吧。”她爽快道了声,朝身旁伸出一只手,五指微拢,明晃晃地笑望着他。 古今礼节同源,许多都有古例可循,这握手礼虽不常用,晏少昰看见她笑盈盈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伸手握上了她。 可冷不丁的,唐荼荼贴近了一步。 几乎将自己投入了他怀里,握着他的右手不松,另一条手臂眷恋般揽了揽他的肩头。 他穿了一身鹤羽大氅,背后的毛羽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