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嬷嬷道了句“姑娘见外”,快步离开了。 唐荼荼独自一人在这耳房隔离,送过来的早饭早没热气了,她没顾上吃,勾勾划划写了份应急案。 把赤眼病的早中后期症状写上去,附有杜仲誊录下来的古经方。尤其是隔离方法——设置隔离点,把轻重症患者区分隔离,无症状但密接的患者家属在家隔离,街道留人每日监督观察…… 一条一条,密密麻麻写了几大页,写得不能更详细。 那是唐荼荼两个时辰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东西,从什么情况需要洗手、用什么洗手、个人防疫措施、脸盆毛巾私物烫洗,不分巨细全写上去。 她没经历过这个时代的疫情,就怕此时的防疫避疫方法太落后,引发更大的混乱。 写完,唐荼荼快速检查一遍错别字,没空修饰文藻了,只是心里难受,末尾又添了一句。 【二哥你千万好好的,我以后再不带你逛庙会了。】 她把那厚厚一沓信封好,与叁鹰说。 “劳烦鹰哥派几个人,快马加鞭赶到边城去,看看殿下和与他同行的几个影卫眼睛如何,如有症状,把这封信拿给殿下看,再给王太医看,他们知道该如何。” “如无症状,你们留下再等三日,三日后还没有症状就说明殿下他们没染上……这信就不要拿给殿下看了。” “这里的事,什么也别给他讲,不要分他心了。” 叁鹰目光里晃过一丝敬佩,他往日身上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沉下去了,恭敬拱手应了声。 “奴才省得,姑娘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唐荼荼又想了想:“把他那身披风烧了!绝对不许再穿了!”上边保不准糊着她的眼泪。 “还有我送他的那鸡零狗碎的五帝铜钱串,也拿去烧了,千万别再摸了。” 那五枚铜板与素银珠子,她怕不干净,当时是放在桌上拿滚水烫过的,但还是怕,万一没烫死病毒。 “烧了……” 叁鹰没憋住,咬着这俩字闷出一声笑。 尽管眼下想这个不合时宜,叁鹰还是分了丝神。 ——那披风,姑娘抱过的,殿下得叠得平平展展拿去压箱底吧? ——还有姑娘亲手接回来的吉袋、亲手串的铜钱串,殿下不摩挲个三五百回才是见了鬼了。真要有什么毒源,也早沾手上了。 唐荼荼:“我没交待的了,你赶紧动身吧。” 叁鹰接信便走,一个纵跃攀上了房檐,见外头无人,他脚腕回勾廊檐,以一个倒挂金钩的姿势安抚了一句。 “姑娘也别太惦记,这赤眼症不是什么大病。再说殿下身边跟着大夫的,他那头疾三五不时地犯,身边伺候的都懂点医,有什么异状也不会延误了——姑娘好好养病为重,我去了。” 不是什么大病?? 唐荼荼听不得这句,就怕他不当回事,交待给手下人又层层减码,传话传不到位,到最后赤眼病传遍军营成了灾。 她恨不能把叁鹰抓回来,扯着耳朵再叮嘱几回,连忙追到窗前。 “就你们军营那样同吃同睡的,病毒结膜炎能在七日里染遍全军,谁也防不住!如有症状必须隔离啊!我信上写的哪条都不准漏!记住没有啊?” 风里已经没人了。 “茶花儿!你嚷什么呢?” ——公孙到了! 唐荼荼一喜,探身望向院门前。 公孙景逸三步并作两步跨进了她这院儿,是匆匆赶来的,手里的马鞭忘了扔,雷厉风行过来了。 他今日竟穿了身薄甲,胸口手掌大的护心镜锃亮,上头赫然是一个浮雕的“巡”字。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