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又委实好奇“神仙水”、“水处理循环设备”都是何样东西,县后头那一排又是什么犄零古怪的地方。 思来想去,堂倌拿着纸条往外跑:“掌柜!掌柜!” 城里规格最高的宴席是孔府一品宴,乃孔子后人——衍圣公府里边的佳宴。 老祖宗留下一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说粮食坏了不要吃,肉切细点好消化。后人每朝每代给这句加点料,愈精愈细,恨不能往豆芽上雕花,这几十年把孔府菜经营得风生水起,连锁酒楼一直从山东开到京畿去。 酒楼门面铺张,跨过门槛,两头自有上礼的柜台。进这道门交的不是吃饭钱,是参礼钱,家家进门都要上礼,大礼一百六十两,小礼一百二,可以领一把香,去后院拜拜先贤石像。 名为酒楼,却不用点菜,也不用问哪位大人有什么忌口,因为一顿全席一百九十六道菜,山珍海味包罗万象,不比宫廷御宴差半分。 菜碟个个不过手来大,二十道菜为一板,等菜的热气散了,这一板立马撤下去上新菜。 席上人人红光满面,唐老爷提着两根筷子吃得心有余悸,专拣便宜的素菜吃,生怕哪个御史暗戳戳记着小册,回头先拿小官开刀。 因为他进门时没掏银子,也没见同行的有谁掏,谁也不掏钱,那就必定是走公出。一顿饭吃出去一万两,哪天咣当一个“糜费公帑”的帽子盖下来,官就做到头了。 “振之兄弟不食牲?” 公孙大人问完他,似心里了然,亲自给唐老爷盛了一碗鱼翅。 “畜牲俩眼朝地,一辈子踩在秽物里,振之兄弟不食牲,吃吃海中鲜也好——这是上好的白玉脊全翅,山东排头菜非此莫属,一等翅都在海边,二等三等才往宫中贡,离了海,皇上吃得也不如咱们。” “……多谢公孙大人。”唐老爷真是笑也笑不出了。 他挤着笑把鱼翅丝喂进嘴,还没辨出酸甜苦辣就滑溜下了嗓。 唐老爷端起酒,观察席上的官员。 外头三桌,雅间里两桌,大伙的座序官品排得不那么齐整。从府台来的通判还捏着点上官架子,蓬莱本地的官员却都好客,几杯酒下去,亲得像一姓兄弟。 离开京城越远,恩荫出身的官越少,这满座官员,要么是腹藏诗书,要么是穿长袍也遮不住的彪骨,文武总得占住一样,才能慢慢升到这四五品。不像京城的荫官,仗着祖上功勋领个职,眼睛长在头顶看人,打眼一瞧,就把人分了三六九等。 挺好的。 唐老爷想,山东贡生多,进士多,武状元多,有本事的人就多,各衙门不是荫官执棒,怪不得千百年没堕齐鲁名声。 这一板菜没了热气、即将撤走的时候,唐老爷终于敢提起筷,伸向了那盘翡翠白玉珠——据称是用人参喂大的鸽子下的蛋,指肚大一个,挂着虾糜汁卧在水萝卜花上,莹亮亮的可爱。 他才浅浅尝着蛋黄味,旁座的登州官员看着了,立刻吩咐堂倌:“记下,唐大人不喜食牲,喜食鸽蛋与鱼翅,回头每月送一板神仙翅、十只人参鸽去唐大人府上。” 唐老爷惊得连白带黄囫囵咽下去了。 官大人有官大人的政治宴会,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玩处。 隔日,公孙家的车夫早早上门,一辆大马车接走了“唐家兄妹”,还派了侍卫护送来回。 赶车的说话殷勤:“来前,我家少爷千叮万嘱,说唐小姐好晕车,车轮必要以麻绳缠几圈,这样不容易颠。” 唐荼荼这两天脑子活得不行,一听这话就乐了:“回头让你家少爷去我厂里订新式车轮,橡胶皮车轮,保管走在石子路上喝茶写字都不带晃一下的。预订完三个月内发货,冲我俩的交情,我给他朋友价!” 车夫不敢替少爷做主,支吾应了声,旁边管事的能做主呀,笑着拱手哈腰:“小的替少爷谢过唐小姐啦。” 唐荼荼忙翻开本子,草草起了个《橡胶车轮预订表》,把“公孙景逸”名字写到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