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彻底被摘下,暴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万狸呼吸滞住,瞳孔狠狠一缩。 一道还泛着红的伤疤顺着冯珂的眉骨蔓延向左耳垂,几乎霸占了大半张脸,狰狞的刀疤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眼前周身环绕着疏离孤寂的女人再也无法让人联想到往日妖娆明艳的冯珂。 万狸在看到她脸的那一瞬间猛地站了起来,连椅子都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连邻桌的人都不由得往她们这边看去。 冯珂起身将她的椅子扶起来,按着她的肩膀让万狸坐下。 等她再次坐到万狸对面时,才发现眼前的少女红了眼眶,她很焦急的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是谁干的?你……” 冯珂微笑着打断她的话:“你性子还是这么急。”她歪了歪头,笑声里有几分无奈:“能不能先让我吃完面,狸狸,我一天没吃饭了。” 万狸所有的话堵在嘴里,她定定看了冯珂好一会才低下头,声音沉闷:“好。” 寒风拂过蓝篷,扫过面颊,细碎的发丝微微扬起,从冯珂右侧看去伤疤是不明显的,白皙的侧颜没有上妆,透着几分大学生的清纯,低眉安静吃面的样子频频惹来邻桌几个男生的目光,然而在触及她脸上的疤痕时,都一脸扫兴的扭过头。 万狸将凳子搬到她右手边,替她挡去其他人的视线,不知道是否是风吹的缘故,她的鼻头微红。 冯珂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仿佛不远千里来找万狸只是为了吃一顿平平无奇的牛肉面,她吃得津津有味,然而万狸还是看到她的眼泪掉下来滴到了汤里。 万狸觉得眼睛很干涩,冯珂不该是这样的。 冯珂端起白瓷碗将汤喝了个干干净净,拿起抽纸擦了擦嘴,习惯性的就要往包里找口红补妆,然而手在抬起的那一刻又撤回去。 “谢谢你陪我吃完这顿饭。我才发现,我的朋友也只有你了。”冯珂侧头看向万狸,轻声说:“我遇到了抢劫的,他们带了刀,划伤了我的脸,警察已经将他们抓起来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比山石都要沉重。 万狸的眼前聚起水雾,好半天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冯珂,是不是……很疼。” 她不会安慰人,嘴笨,明知道很疼却还是傻愣愣的问出来,她话音刚落,晶莹的泪滴已经从眼眶中溢出来。 “不疼。”冯珂抬手抹去她的泪:“已经快要愈合了。” 鲜血从伤口流出时,那清清楚楚的血液在流失的感觉给她带来的疼其实不太明显,更多的是,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反应,大脑都有一瞬间的当机。 冯珂是恨自己不争气的,明明可以有更近的路回家,她还是选择绕远,在出租车途经那一片高档公寓时选择下车徒步走十分钟,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那个晚上好像是她最悲哀的一个夜晚。 她亲眼看见路向泽搂着孟梓萱的肩膀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穿过马路,在孟梓萱随手团了一个雪球塞到他的脖子里时笑得像个傻子,然后认命的低头让孟梓萱揉了脑袋,那是冯珂从来没有见过的路向泽。 是她求之不得的。 矜贵的公子怎么可能去摘沾满污垢的玫瑰呢,偶尔丢下一个眼神是新奇,看多了只觉得哪哪都脏,他的怀里向来只会抱着精心培育的娇艳花朵,每一个人都会为他们的匹配赞叹鼓掌。 冯珂生在温室,长在沼泽,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出淤泥而不染。 那个人,是她犯傻,是她天真,是她妄想。 那个晚上,她终于死心了。 也是那个晚上,她因为情绪低落没有注意走错了路,遇见了劫匪,她扔了手里所有的东西边跑边大声嘶喊着,最终劫匪被路过的好心人一同制服。 只是她的脸,终究是毁了。 冯珂轻柔的擦着万狸的眼泪,却越擦越多,泪水流淌进她的指尖,浸湿了皮肤,冯珂的肩膀控制不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