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贸然回府,夫人便要独自去了,这才没有及时禀报。” 只听轻笑一声,崔净空像是觉得有趣,然而仔细一瞧,这人一张冷情冷性的面上没有丝毫笑意,只问道:“两个丫鬟,为何只让一个人跟着?” “是我,我不叫他们去的,这事是我一人所为,快叫他们起来罢。” 冯玉贞赶着开口,不欲牵连别的人,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只是晚回一些时候,便闹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没有人敢站起来,她环视一周,反而发现几个奴仆若有若无望她身上瞄,却又像是畏惧什么身体发抖。 直到崔净空抬了一下小臂,几个人才如蒙大赦,连连说“老爷大度”之类的话起身。 “嫂嫂。”崔净空唤了一声,径直拉回了她的思绪。冯玉贞被喊得一激灵,这才觉察到,崔净空居然当着这些人的面喊的嫂嫂! 犹如被当场扒光了衣服,冯玉贞一瞬间只觉得手脚冰凉,这些日子里的隐瞒自然相当于付诸东流。 崔净空却面无波澜,只抬脚走到她身边,说起今晚上的事:“已经有些迟了,我们坐马车去。” 沉默的车厢里,冯玉贞避开了外人,才轻声问道:“空哥儿,你方才当着他们的面喊我……” 很难说他当时不是出于故意,崔净空一瞥她担忧的杏眼,和不由自主放在膝头互相握着的手,回府后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她人时的火气又倏忽间消散了。 他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像是全然不在意:“这些人朝夕伺候着我们,早晚要知道的。” “可是……”冯玉贞蹙起眉,还没有辩驳,却又想到自己今日迟到在先,偷偷瞟一眼青年冷峻的侧脸,还是没什么底气的闭上了嘴。 一路无言,车外却逐渐喧嚣起来,叫卖声、嬉笑声、咿咿呀呀的戏腔,一并混杂成人间烟火气,大概是街上人变多了,马车也逐渐慢下来。 马车停在街边,崔净空撩开车帘先行下车,随后一手撑住帘子,一手递到在车里的冯玉贞面前,这是示好软化的意味。 他乌沉的眼睛直直看过来,冯玉贞垂下眸,伸手搭上他,崔净空顺势收紧,将她的手攥在手心,稳稳扶将下来。 方才在车上,冯玉贞便很有些好奇夜晚镇上热闹的街景,从昏暗的车厢出来,只觉得眼前一晃,眨眨眼睛,只觉得眼前犹如天上的星子被摘下捉进灯笼里,点点闪烁的灯光宛若一条流淌的地上银河。 “好看吗?” “嗯……” 温热的气流洒在耳侧,他偏头问她,冯玉贞只顾应一声,仍沉浸眼前美景,只觉得手上一紧,崔净空便牵着她手,抬腿迈入这片璀璨的灯海里。 大街上这样亲密,她有些不自在,在他手心里挣了一挣,崔净空倒也不强求,干脆松开。路上往来人群摩肩擦踵,很多都是成双结对的夫妻,冯玉贞目不暇接,偏着头赏看两旁铺子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花灯。 如此全神贯注,难免脚下放慢,瞧见一个拿竹子编的年画娃娃,憨态可掬,便笑着要指给崔净空看,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周围却见不着那个挺拔的青年了。 她骤然间心下一沉,四处扭头寻他,遍寻不到,这时候那些灯笼便失去了方才令她如痴如醉的魅力。 方才跟着人群走,这一下走失失去方向,她没记来时的路……慌乱霎时间蔓延开来,冯玉贞视线一滞,才从前方的人群里找到比身旁人高出小半个头的青年。 她一下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空哥儿!空哥儿!” 情急之下高喊了两声,好似瞧见高大的青年若有所感转过头,然而两人被人群越冲越散,冯玉贞被裹挟着走近临时搭起的戏台,人更显得拥挤,冯玉贞本就个头不算高,那条跛腿又碍事,被隐没在人潮中。 她快彻底要心灰意冷的时候,却凭空从拥挤的人潮间准确捉住了她的手臂,冯玉贞呼吸一顿,心砰砰加快,她反手攥上这只手。 人群宛若遇遇见石块的溪流,向两侧分开,逆流而来的崔净空便出现在眼前,他微微喘着气,显然耗费了一番波折。 “嫂嫂,有事吗?” “没事。” 冯玉贞这下不敢轻易松开了,拽着他袖子的一角。她慢慢从刚才的惊惧中缓过来,花灯样式繁多,冯玉贞的眼睛却独独黏在摊边的一只平平无奇的鲤鱼灯上。 一旁的老板见状,便笑喊到:“妹子,喜欢就看看吧!”他拿起瘦竹竿,挑绳一提溜,那只鲤鱼灯便在竹竿尖儿上挑下来。 冯玉贞却摇摇头。 她见之心喜,是因为这让她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随父母去拜年时,偶然看到的当在桌上的鲤鱼灯,那时真喜欢啊,搭着桌边眼巴巴地看,又不敢碰,生怕碰坏了,可当年渴望这盏灯的小孩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崔净空察觉到她的心口不一,他侧头,望向寡嫂白净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