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 沈照渡替她把帷帽戴上,手伸进纱后卷起两根系带,沈霓突然开口:“你好像很介意我知道你杀人的事。” 缠在系绳上的手一僵,沈霓知道自己猜对了。 上次故意用玫瑰花露掩盖血腥味,这次迫不得已要在她面前动手,却也死活不让她看到死人的惨况。 这世上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沈照渡是个凶残无度的人,连她也当着他的面骂过他好几次,他何必如此忌讳? “你怕吓到我?” 沈照渡还是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垂下眼睛继续打结。 舞刀舞枪的手指不甚灵活,笨拙粗糙的手指好几次蹭到沈霓的下巴,然后焦灼弹开。 沈霓也不喊停,任由他摆弄,然后杀一个回马枪:“你是不是喜欢我?” 手彻底乱了,绳子也从他指尖逃窜溜走。 沈霓假装不知,继续自言自语:“我以为你恨我,所以囚禁我折辱我,可每次你看到我哭又慌里慌张的,生怕我受了委屈……” 世人给沈照渡列出的污点厚厚一沓,但沈霓觉得只有一个名不副实,就是他受封镇北将军的理由——与宠妃沈霓同姓,得到帝王赏识。 完全抹杀掉他的赫赫战功。 这也是她唯一觉得萧翎做得过分的事。 沈霓以为他恨她,所以才会三番四次翻进她寝宫骚扰她,威胁她,想要她彻底臣服在他脚下乞怜。 但他无意流露的温柔告诉沈霓并不是。 就算真的有恨,也还带着喜欢试探。 虚张声势的背后,是害怕被发现柔软的内里。 还是个只懂打打杀杀的少年郎。 “沈照渡。”她一把抓住那只跟系带搏斗又不敢用力的手,“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找到敌方弱点,她便不会再是猎物。 -------------------- 第14章 批好最后一本奏折,正好到传晚膳的时候。 萧翎刚踏出御书房,旁边突然冲出一个小宫女,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重重磕头:“陛下,求求你救救太后娘娘吧!沈都督昨晚不知道给娘娘灌了什么药,现在娘娘一直在出血,快要不行了!” 他对沈婳仍有恨,但为了安抚萧翎的旧部,便册封沈婳为太后,让她继续留在颐华宫居住。 说是赐住,实则禁足。 这半年里沈婳一直被锁在颐华宫,除了他兴起时过去羞辱一番,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内探视,也不让里头的人往外递消息。 沈照渡有本事来去自由他是知道的,但怎么会跟沈婳扯上关系? 宫女还在咚咚磕头,衣衫凌乱,血迹从她额头一直蜿蜒到鼻翼,滴在灰白的地砖上溅开,连一直跟在萧鸾身边伺候的李公公也不忍直视。 萧鸾看着,没泛起一点涟漪,越过宫女跨上龙辇:“违反宫规私自逃出颐华宫,杖罚三十。” “陛下——” 凄厉的呼喊不过叫了一声,小宫女立马被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颐华宫为历代皇后的居所,与御书房不过一墙之隔。 萧鸾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上面似乎还能渗出点带着体温的水。 沈婳心眼多得跟个莲藕似的,十来岁时就能把他耍得团团转的,经过十数年宫斗的熏陶,心眼恐怕比蜂窝还要密。 现在闹这么大阵仗,肯定又想向他讨些什么,真令人憎恶。 “摆驾颐华宫。” 他尚且去看看,沈婳又在耍什么花招。 龙辇停在守卫重重的颐华宫前,萧鸾让仪仗留在宫门外,自己一个人走进去。 正殿大门紧闭,还是有低微的呜咽声从门缝窗缝溜出,丧如考妣。 他听得烦躁,一脚把门踹开:“眼泪留到哭丧再流,现在给朕闭嘴!” 守在床边的结璃连忙拉起旁边的宫女起身退到一旁,萧鸾穿过一层又一层纱幔,终于得见床上的沈婳,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角还有泪花残存。 房间熏香浓烈,但始终掩盖不了丝丝的血腥与糊焦味,他掀开沈婳的被子:“不是说快死了吗?还点这么浓……” 锦被下,沈婳的亵裤被血染红一片,渗进底下的明黄褥子里,深得发黑。 他脸色顿沉,大声呵责:“怎么回事?还不快去传太医!” 跪在床边的结璃立刻起来往外跑,萧鸾又将被子盖回沈婳身上,看到被烧剩半截的床帷,动作一顿,手指就被轻轻地攥了攥。 “三郎?” 听到这个称呼,萧鸾神色变了变,还是任她握着。 沈婳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好像才认得是他,又将手握得更紧。 “你从前说过我会遭报应的,现在终于应验了。” 萧鸾冷哼:“你自是活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