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把这个情况上报吗?” 另一个人粗暴的打断了他,低声的呵斥:“上报之后呢?我们根本不知道造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等到有人来调查的时候,我们却什么也答不上的话……”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瞳孔当中闪过了极为恐惧的神色,然后才把自己的后半句话补充完。 “——你们想被拆掉身上所有还有点价值的零件,然后从这里赶出去,在外面的垃圾区生活吗?!” 没有谁想。 就算都是在垃圾区当中,也是有着三六九等的区分的。而那些在垃圾山当中挣扎着维生的,无疑更是位于鄙视链的最底端。 如果可以有一个固定的住所,以及一份稳定的、能够得到生存所需的食物与金钱的工作,谁又愿意在垃圾当中翻搅,风餐露宿,连个能遮雨的棚都无? 于是,他们相互对视了几眼,竟是有志一同的……决定将这件事情瞒下去。 几人再不提起这件事情,只赶快的开始检修监控,重新连接信号,意图以此粉饰太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其中有一个人联想到在监控坏掉之前的最后一幕——那一只拥有着可怕眼神的、提醒有些过分庞大了的乌鸦,难免觉得心头一跳。 魔怔了吧。他自嘲的想。 总不可能……只是那只大乌鸦的眼神有些吓人,所以就觉得对方可以一眼“瞪”坏所有的监控屏幕? 就算是最荒诞的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 *** 当商长殷从选手通道口走出来的时候,四面八方的观众看台上,顿时就响起了一阵的嘘声。其中又夹杂着许多幸灾乐祸的嘲笑,与充满了恶意的起哄声。 显然,他们都看了出来,这个以前从未见过的新面孔是一个太过于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莫说是作为角斗台上能够贡献出精彩的表演的“角斗士”了,说不定连把刀都握不住。 “哎呀。”有贵妇人打开华贵的扇子,遮了自己的半张脸,扇面后猩红的唇微微翘起,“真是可怜的羔羊呢……是被骗到这里来的吗?” 她旁边相熟的看客便大笑了起来:“怎么,你动了恻隐之心,想要花钱把他赎下来吗?” 贵妇人的眼底笑意更深。 “当然不会。”她说,“我只是在想……” “这样的羔羊,如果被撕碎了的话,一定会非常的凄美吧?” 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抬手示意侍者过来。 “帮我登记一下。”当她这样说的时候,眼睛一直都盯着商长殷,一眨也不眨,目光黏在少年人的身上,“如果他死在看台上了的话……我要他的眼睛。” 这种预订是允许的,如果还有其他人看上了商长殷的眼睛的话,就需要和这位贵妇人进行拍卖竞争了……在角斗场,这是非常司空见惯的事情,没有人觉得不对。 商长殷自不可能知道,已经有人开始计划着等他在角斗场里失败死亡,然后瓜分他的身体了。 他只是来到擂台最中央,然后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那是一架足有数米的、恍若高达一样的无人机甲,从身躯当中探出许多的枪炮管来,眼下都对准了商长殷。 而伴随着开始的哨响声,从那许多的管口当中顿时铺天盖地的喷射出炮弹,将商长殷所站的位置彻底淹没! “……啊!”贵妇人捏紧了自己的折扇——却并不是在为了商长殷而担忧,“怎么用了这么粗暴的方式?这样的话,肯定连渣都不剩了,我不是得不到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了?” 好在她的担忧看起来有些多余了,因为当连发的炮弹所激起来的烟尘散去之后,原地站着的绯衣少年看上去甚至连袍角都没有被惊起,面上仍旧挂着那样一副懒洋洋的、带了些玩世不恭的笑。 在他的指间捏着一枚骨白色的骰子,此刻正被少年一抛一接的打发时间。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站在险象环生的擂台上,而是在自家开的赌场闲逛,再不会有人能够比他表现的更为惬意。 商长殷最后一次接住骰子,用指尖搓了搓,随后手腕微微用力,将那枚骰子像是投掷一颗小石子一样,朝着机甲丢了过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