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毕竟是朱雀楼。所以对于羽族会拥有特别的便好和优待,似乎也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于是原本可能会出现的些许的质疑便也这样消归于无形了。 若木在那一天之后再也没有同商长殷有过交流,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错觉。倒是在去除掉可怕的虫害之后,在析木楼的仙人们的努力下,若木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来的好了,从日益苍翠的枝条,以及那些在繁密的绿叶之间悄然探出头来的、含苞待放的米粒大小的纯白色花朵当中,便已经可见一斑。 如此过了十来日,涂山君才总算是抽出了时间来邀请商长殷。 “今天晚上,将会有一个专门为了你而准备的宴会。”涂山君朝着商长殷轻快的咋了眨眼睛,“千万不要拒绝,这是你应得的——尽管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没有办法表示对你的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感激。” 这便是一个无法拒绝的邀请了。 当天晚些的时候,当太阳从天际消失,月亮攀上枝头,这一场由析木楼所安排的盛大的宴席便也正式拉开了帷幕。这场宴席并不仅仅只是为少数人准备的,而是整个析木楼当中所有的——无论是仙人也好,还是凡人也好,全部都可以来宴席上,为了若木的这一场盛事而共同庆祝。 商长殷自然是被请到最上首的位置坐着。而在他身边的,则是一位比起“人”的外表,要更像是植物的仙人。 他的头发是偏硬质的青木色,发梢末端更是直接化作了和树木一般的枝条的模样。有的枝条上生长着嫩芽,有的则是开出了非常漂亮的小花。 只是坐在这位仙人的身边,都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也清新了不止一个度,就像是置身于深山老林当中一样。 涂山君为商长介绍:“这位便是我们析木楼的楼主,祝余君。楼主,这位便是从朱雀楼而来的令丘君。” 这看上去有如树木化成了人形的析木楼楼主闻言便笑了起来。 “令丘君,久仰大名。”他说,“营救若木,意义重大。无论是我个人也好,还是整个析木楼也好,都欠你一份天大的恩情。” 祝余君一面这样说着,一面亲自去执起酒壶里,为商长殷面前的空杯当中斟满了琥珀色的、在晃动的时候甚至是会流淌闪烁出金色的光芒的酒液,随后双手持起自己的酒杯,朝着商长殷一揖:“我敬令丘君一杯。” 他说完,一仰脖,便将拳头大小的酒盅当中的酒请都一饮而尽。 以寻常的规矩来说,商长殷现在也应该将自己杯中的酒也全部都喝光,如此方才算得上是礼节周全。 这没有什么,商长殷本人平日里也是好美酒之辈。这不但谈不上半句的勉强,甚至可以说是投其所好。 只是,当商长殷端起那酒杯,及至眼前的时候,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在商长殷的眼中,那原本该是澄澈的金色的美酒却是一片的浑浊不堪的颜色,从其中所能够嗅闻到的也并非是引人流连忘返的酒香,而是另外的某种——无法轻易的用言语去表述和形容,但是绝对会让人几欲作呕的味道。 这可不是什么答谢的美酒。 要商长殷来说的话,这酒的本质在他的眼中,倒是和先前那些生长在若木上、被他一把火给烧的精光的虫子很是相像。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商长殷几乎是瞬间便胃口全无。姑且不论那些虫子的本质是什么,单单只是将“虫子”和”食物”联系在一起,便已经是一件足够令人感到崩溃的事情了。 尽管手臂上已经因为这样的认知而窜起了密密麻麻一片的鸡皮疙瘩,但是商长殷修身养性的涵养绝对已经到了一个滴水不漏的程度。他的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来,却是手一抬,再亮杯盏的时候,也是喝的干干净净的酒盅,当真是给足了析木楼楼主面子。 而不会有人注意到,其实少年的唇都没有怎么被沾湿,倒是他那宽大的袖摆的某一处,颜色似乎要比其他的部分的布料来的更深一些。 ——对于在皇宫当中长大的皇子来说,这甚至都不能够被称之为手段,而不过是一点小意思罢了,连台面都上不上。 酒桌文化似乎是一个在仙人当中也依旧有其生存扎根的土壤的神奇东西。因为在酒过三巡之后,整个宴席的气氛都似乎被炒到了最热点,就算是原先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情、或许连面也没有见过的人之间,也有了几分能够说得上话的余地。 在某一个时刻,商长殷状似无意的同自己身边的析木楼楼主攀谈了起来。 “……我素来好酒,今日宴席上这酒当真是稀世罕见,令人惊艳。却是不知,这酒是以何种方式酿造的?” 少年的面上似有醉意,不甚清醒的这般询问。但若是有谁能够看的再仔细一些的话说,便能够观察到他眼底那一抹隐藏的清明。 ”令丘君是我析木楼的大恩人,既然是令丘君开口询问,我析木楼自然也不会藏私。” 析木楼楼主的面上挂着笑意,将这酒的酿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