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破旧归破旧,屋子里干净整洁,足以见主人一丝不苟的个性。 宋彧坐在熙华殿的主位上,掀开茶盏的盖子,浓郁到刺鼻的茶香便扑面而来。 茶是?好茶,但识味的人一闻便知有了年份,恐怕在库房积压了许久,今天才拿出来待客。 “你这屋子也忒寒酸了。” 坐在宋彧旁边的男人摸了摸椅子开裂的扶手,嫌弃地皱起眉头?。 男人约摸三十出头?,虽做宦官打扮,却没有宦官身上那股子阴柔,端的是?气度不凡的模样。 “鄙舍简陋,比不得摄政王的府邸恢宏。” 宋彧错开目光,似乎觉得他那身宦官服刺眼。 “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摄政王多担待一二。” “得了吧,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 顾铎,这位郢国失踪已久的摄政王翘起二郎腿,嗤道:“谋害手足,祸水东引,连尚未出世的胎儿都能利用——事已至此还?装什?么君子?真令人作呕。” 少年生得一张雌雄莫辨的俊脸,要不是?知道他做了什?么,顾铎差点被这副美丽的皮囊蒙骗。 他阴阳怪气道:“六殿下好手段啊。” 宋彧此番不仅除掉了欺压他欺压得最?厉害的手足之?一,还?巧妙地加剧皇后和贵妃两股势力的争端,而他自?己则作壁上观,像是?从这场骚动中隐身了一样。 试问谁会怀疑一个默默无?闻、不受宠的皇子呢? 多年隐忍,不动则已,一出手就搅得风云变乱,这般深沉的心计连顾铎都为?之?脊背发寒。 被人当面讥讽,宋彧不羞不恼,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态度:“彼此彼此。坊间传闻郢国摄政王心狠手辣、喜怒无?常,谁又能想到——” 他稍作停顿:“您为?图大业竟不惜打扮成太监呢?” “你!” 顾铎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滚烫的茶水泼到对方那张昳丽的脸上。 然而眼下有求于人,他不得不硬生生忍住。 “本王不和小辈计较。” 他深呼口气:“讲正经的,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我?帮你夺嫡,你助我?重掌郢国大权,如今我?那侄子被谢家父子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正是?我?回?归的好时机,你也是?时候拿出诚意了吧?” 听到这里,宋彧眼睫微动,终于放下茶盏。 “拿去。” 他丢给顾铎一封信笺。 顾铎接过,一边狐疑地撕开封条一边问:“这是?什?么?” “谢家军的行军路线和作战计划。” 因?为?宋彧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顾铎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封信的分量。 回?神后,他火急火燎地打开信,上面果真如宋彧所说,将谢家军排兵布阵的策略以及接下来的路线写得清清楚楚。 顾铎顿时喜形于色。 有了这份行军路线图,他就能提前在谢家军的必经之?路设伏,来个瓮中捉鳖,打镇北侯一个措手不及! 郢国崇武,只要他扭转了败局,还?怕那帮见风使舵的大臣不拥护自?己吗? 他激动地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一个线人给的。” 宋彧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扶手,姿态慵懒放松,眼里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人在京城,手却能伸到千里之?外的塞北。 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轮有余的少年,顾铎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暗自?忌惮的同时又感到疑惑—— 一个不受宠爱、无?权无?势的皇子,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莫非他背后还?有人? 顾铎心下一沉。 他本想事成之?后灭口,若宋彧并非主谋,杀了他也不能做到高枕无?忧。 顾铎的那些个心思宋彧心知肚明,但脸上仍装作不知。 只要当下能助他达成目的,他不介意和虎狼联手。 谢怀蔺……希望你喜欢我?准备的这份大礼。 塞北将会是?最?适合你的埋骨所。 - 从仲春到初秋,叶子绿了又黄。 前方战事频频告捷,谢氏父子以势如破竹之?势将郢军逼退到凌河以北,并持续进攻,照这架势,想必不久就能让郢军举白旗投降了。 捷报传至皇宫,宣明帝乐得合不拢嘴,百姓们奔走相告,整个京城洋溢着久违的喜气。 侯府的梧桐枝上也已是?一片灿金,簌簌地往下掉着叶子。 “咳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