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助学金和助学贷款的概念。 呆呆站在第三跑道上,居高临下地看李尤尖哭缩成一团。 斜后方传来声嘹亮口哨,两三个男生慢悠悠走,不忘做投篮动作,像有多动症一样碍眼。 “才开学第二天,谁家穷鬼在跑道上哭啊,挡人跑步了知不知道!” 他们刚才话题进行到一周生活费的问题,有家长只给充一周的饭卡、澡卡、水卡——反正封闭学校,也不会产生其他开销,结果昨天男寝楼下有人蹲着哭,说自己穷死了,想吃个鸡腿都得掰着手指头算支出。 沉浸悲伤的李尤尖张皇抬头,几乎从地上跳起来,她哭到头昏,懵懵懂懂的,胡乱说了几句“对不起”,以为自己真碍到了夜跑的同学。 也被那个“穷”字,精准穿心。 那几个男生发出一串爆笑,等看清楚人,眼睛一亮。 哎这不苏冷吗,半夜男寝熄灯后打赌——等苏冷和杨易杰分手了,他们谁第一个去踢苏冷这个铁板。 有人说,苏冷看是白富美,实际上从初中开始就私生活糜乱,早就是黑木耳了。 她同桌李尤尖也不差,长得美、没脾气,镇上来的没见过世面,男组长去收作业她都脸红。 这么一看,苏冷旁边那个瘦薄发颤的身影,可能是李尤尖? 少年神经更狂动,觉得是班上女同学,调侃两句更没什么了。 苏冷淡淡出声,“狗就别在跑道上晃了,挡人视野了知不知道。” 谈时边动作微顿,还是一句话没说,睃了眼不知不觉成为跑道中心的两个女孩——一个实在傲气,骨子里的绚烂是外放且张扬的;一个是平淡的耀眼,脸和身段都足够魅惑人心,在卑怯皮囊之下。 李尤尖哭瞎的眼睛渐渐找回些清明,看到原本散落跑道的人都聚拢过来,竟像黑云压城,急忙拽住苏冷衣袖。 “你他妈骂谁狗呢!” 谈时边身边那个男生,谢松同桌,叫什么来着。苏冷毫不在意。“谁叫我骂谁呗。” 女生吵架,最容易跳脚,扯头发才是她们的擅长领域。可苏冷骂人,是那种细细嗓音,媚眼如丝,手指头都不带动一下就能撩火。 “苏冷,算了。”李尤尖冷得嘴唇发紫,抖却是因为害怕。她来学校,是单纯学习的,除了教室、食堂、阅览室、宿舍,哪里都没去过,这些场面对她来说,是那种很遥远但又盘踞心头不散的黑雨。 来大城市上学前,早早就退学的阿芳挺个大肚子提醒她:小心校园暴力。 她涩涩笑了:我又不招惹那些人,他们为什么要暴力我。 阿芳不屑一笑,说——暴力没有理由的,暴力也不仅仅是动手打人。 这就是暴力吗? 他们都是班上同学,知道她很穷所以故意嘲笑她,一猜就知道她是为了钱才蹲在跑道上哭。 李尤尖惶然抬头,触到一双漫不经心的笑眼,心上长毛,眼泪如雨,咸苦味道直接滴到嘴巴里。 “就你这种人,还当班长。”苏冷上句话扫射完,语气骤然变冷,攻击性很精准。 “苏冷你拽什么啊。”男生挺胸迎上去,拳头都没来记得抓好,苏冷就猫一样缩着肩膀躲到李尤尖身后,哭腔说来就说:“好可怕,他要打人!” 一时间,哗然四起。 靠在跑道入口栏杆的季见予跟着人群意外低笑一声。 男生彻底傻眼,甚至气笑:“苏冷我可没动你一根汗毛,你可真他妈能装啊。” 他原本以为,苏冷要和他硬碰硬,那他一大老爷们儿肯定不能当这么多人面被一个女孩打吧。也听说过,苏冷私下就是个小太妹,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来。 “要封寝了。” 谈时边觉得自己被人当猴看,隐隐愠怒,出声把人劝下来。他没在被苏冷强调“班长”身份后慈眉善目地调和,立场偏移,而是继续过分清醒的我行我素。 旁边已经有女生激动拉同伴打掩护偷拍谈时边。 他眼风一扫,踢了脚不甘不愿鼻孔喷火的同伴,“陈冰可没走,小心我把你送过去。” 有一滴泪停在颧骨上,李尤尖觉得耳畔里的嗡鸣消失了,一时间,人声、风声、校外马路的川流无比清晰入脑。 目光里,是模糊镜头中幢幢人影里一抹显目的白,渐渐走远。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