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即便参得透我的因果,来日又?参得透自?己的因果么?” 他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句,落在宋随耳里,激不起他半分情绪的变化。 他抬手掸了?掸衣袖上的浮尘,提步往外走。 谢彦双手把着牢门,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喊道:“即便你明日就将我问?斩,可我少时有父母疼爱,成?亲后又?有妻子体贴,也?得过?一红颜知己,人生虽短,也?算圆满。 “你呢,你以为你又?比我好多少,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你以为这世上又?有谁真心喜欢你!?” “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得到?别人的爱!” 那绯红色的身影在转角处略一停留,空气中浮尘跃动,隐隐能闻到?牢房外头,雪化的清冽气息。 他抬头望着出口的方向,地牢过?道处的天窗投下一片白色光亮,将他整个人照的破碎而透明。 而后,衣摆下的脚步微动,他错身离开那道光影,又?隐去暗色里了?。 第39章 前半日天色灰蒙暗沉, 到了申时,厚重的云层背后倒是隐约可见点点淡金暖色了。 下了两日的冬雪就在这浅淡的阳光下悄无声息地消融,空气里?都是冷冽清绝的意味。 韩明昨日在翰林院时接到了梁雁的回信,信上说她有空, 两人约在书楼, 她为他解惑。 他从翰林院提早料理完今天的事务后便?同随从云柏提早到了两人约见的书楼等着。 今日化?雪, 午后的阳光一点点斜照, 街道上人影错落,冷风淡淡, 韩明坐在书楼二层临窗的雅间, 支起窗棂, 往下看着。 平日里?无事时,他也总爱靠坐在窗边,有时看天边云海翻覆,有时看街边人流如织, 然后思绪渐渐飘远,想起从前和阿越一起的日子?。 他曾有过一个表弟, 是母亲的堂姐妹所生,名唤谢越。 幼时,姨母一家初初来京, 曾在他家借住过一段时日,那是他与阿越最最要好的一段时光。 后来每每想起,心中?总是抽痛。 如若不是母亲,不是他,姨母与阿越不会早早离世…… 云柏看着自家公子?渐渐皱起的眉头, 周身笼罩起淡淡愁云,便?知道他又在想那件事了。 十四年前那件事, 成了夫人和公子?心里?的一道疤,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公子?和夫人谁也跨不过去。 他每每看着两人这般煎熬,这般互相伤害,心中?也不是滋味。 可一旦想开口宽慰两句,总会被?一贯好脾气的公子?冷冷地打发回来,叫他也不敢再提起。 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看见楼下有个眼熟的丫环,梳双丫髻,一身浅粉色短袄,正是他昨日去梁府送信时见过的那个。 “公子?,那可是你要等的人?” 云柏出声打断他的思绪,韩明眼中?渐渐回复清明,也跟着往下看。 丫环身边跟着的姑娘正是梁雁。 梁雁一头青丝简单挽了个髻,细碎发丝贴在脸颊,微风掠过时轻轻扬起,好似春日杏花枝头簌簌,细蕊轻摇。 她朝着书楼的方向走着,脚步不疾不徐,身上披着的鹅黄色带白绒的披风随着步子?漾开,不过恍惚之?间竟带了些沉冗意味。 犹记两人初见,那时他抄了半日的书,精神已有些不济,偶尔闭眼再睁开时,脑袋里?似盘过一圈飞燕。 她正巧这时候来,从窗子?外探出半个脑袋问路,他冗沉的目光从纸面上拨开,于是看见窗外有昏暗的天光,窗下有个眉眼清亮,声音纯澈的女子?。 两人分明是第一次见,他却总觉得分外熟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