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么说?可以打我、骂我,他却用最和煦的方式释放我的罪。 分明我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停止了情绪的宣洩,我乾咳几声,短时间不敢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脸庞浮现一抹彩霞,暂时拋开脑中的杂念,看着忙进忙出的护理人员。 止血带绑紧手臂,熟练的扎针抽血追踪体内的血球变化,如蚊虫般叮咬,我蹙眉咬紧唇,听见护理师在耳边轻声道歉,我缓慢的摇头表达着。 不要道歉……这只会让我更感内疚……连死都无所畏惧的人,又怎会将这点皮肉痛放在心上。 今天清醒的时间似乎更长了点,头顶上的缝线在医生拆开绷带换药后露出,每天不外乎被问的就是头会晕吗?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诸如此类评估的话语,偶尔会装睡来躲避回答,却反倒被掐了把身上多肉的地方,不怪他们,只怪自己没死成也没能活得出彩。 轻柔的音乐缠绕于耳,我睁着眼瞧见身穿白袍的医师向我走近,站在床旁看着一旁的生理监视器的数值,见我醒着,便丢出几个闭锁性的问话让我回答。 轻点了点头,医师在我的允许下拉了张椅子坐在床旁,他压低的声线不改语调的温柔,收起了笑顏,眉尾向下垂,他向我说道。 「我尽力了,不过你的孩子还是流掉了。」他说。 没有哭泣,更正确的来说是表情纹丝不动,没有多馀的心痛,大概是因转移了对他的憎恨。 孩子流掉也罢……我想着。 十馀分的对谈多半是医师传达对病情的解释及对我情绪上的开导,心理充盈着感谢,不过他的想法我又何尝没试想过呢…… 我别过了头,医师拉开了椅子,继续探视隔壁床的病人,他亲切的唤着病人的名,余孟晞,他是这么叫的。 「孟晞啊,你可能要比隔壁床的小姐再多观察个几天。」医师说。 咚咚,心底的不安感直升,我能察觉到他不避讳的视线,转过头,他貌似能看穿我的行动,与他四目相望,没关係的,顿了几秒,他回头看着医师说道。 谢谢、对不起是我最想向他开口说的语句,但碍于脸皮薄,一直都卡在喉间没能脱口。 每每看着他换药时硬撑咬牙的表情,心底產生的某种情绪摇曳着,逐日摧毁我筑起的高塔。 「看来你快出院了,恭喜。」他总能轻易的捕捉我每个偷看他的时刻,换下面罩改为鼻导管,更能清楚的读见他的唇、他的男人嗓音。 「……」我睁圆着眼看着他不说话,颤抖着身子,机器上的心搏及血压的数值都攀升好几。 「不是我想救你,是命运。」似乎知道佔据我脑中大半的是什么,他说了很玄的话语,敛下眼眸,我仍旧不发一语。 命运是什么?是在我相信爱情的时候被狠狠甩在一边的时刻,抑或是让人利用了仍坚信着本善的人性? 也许,命运早已被我排除在外了吧? 望向自己摔断的手,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素未谋面的人都能释放出暖意,对比多年的用心良苦被践踏在地上,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余孟晞,我可以试着相信你吗?」我吶吶道,这是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莫名涌上的鼻酸感,我转了转含泪的眼眸。 「嗯,相信我吧。」他自信的说。 他的坚定铲除心中某处的冰霜,我对他轻声道谢,他,一个救过我性命的陌生人,能改变的吧?我的未来。 剎那间,我宛若看见小拇指的指节,套上朱红色的细线,用力眨了眨眼,红线又消失不见,兴许是眼花了吧,我想道。 倘若红线看得见就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