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 太史令柔和地问。 “这些水,是为何而来?”他道。 他见过这些水,在母亲的眼角,那是眼泪。 可何为眼泪? “安和是想到了什么,才会落泪?” 鹿安清继续抬头看着太阳,轻声说道:“我望烈日,被它刺伤了眼。忽而想起了母亲临别时的模样,又闪过白彦与鹿途一起出现时的画面,心口突然好像塞进了麻团,被紧紧束缚了起来……”而这泪水,也不知为何,就莫名掉了下来。 太史令走到鹿安清的跟前,大手抚摸着鹿安清的头发,淡笑着说道:“你先前不是问我,何为心痛吗?” 他的手指点在鹿安清的心口,轻声道。 “这便是心痛。” “可我为何会心痛?”鹿安清困惑,“母亲和白彦,只是做了他们该做的事。” 不论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朋友,从他们的立场来说,好像是顺理成章。 “痴儿,你不该这么看。”太史令摇了摇头,“他们的作为伤害到了你,不管多么合理的行为,该心痛的时候,还是会心痛的。” 原来伤害,就会让人心痛。 而心痛,就会让人落泪。 鹿安清花了三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学会了这些,直到有一天,带着他四处走的太史令说,他要回京都去了。 鹿安清有些怔愣,过了好一会,朝着太史令走去。 “那我,也要一起回去?” 太史令笑呵呵地摇头:“稚鸟长大,总是要自己离巢,哪里能一直跟在长辈的身旁,那样永远都无法长成?” 他温和地摸着鹿安清的头发。 其实鹿安清一直都喜欢被人这样轻轻抚弄着脑袋,是的,他学会了喜欢。 鹿安清:“那我要去哪?”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太史令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想回去报复他们,也成吗?”鹿安清颇为认真地说道。 太史令朗声大笑:“自然是可以,为何不行?” 鹿安清又认真思考了一会,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瘸腿,“我想四处走一走。” “那就去。”太史令笑眯眯,“不过,若是有朝一日,我让你回京都,你可一定要来。” 鹿安清郑重地答应了。 他知道太史令救他是有原因,知道太史令待他好,也是有目的。 可这也是他感受过的,从未有过的好。 因为这份好,所以他逐渐意识到从前的诸多情绪。什么是高兴,什么是愤怒,什么是悲伤,什么是痛苦。 被母亲恳求时,很痛苦。 见到白彦和鹿途一起出现时,很愤怒。 之所以痛苦,之所以愤怒,是因为曾有所求,曾有期待。 “而今无所求,无所期待,便也无所谓了。”鹿安清平静地说道,“我不恨他们,只是不想与他们再见。” “这个‘他们’,可不囊括鹿途那些人罢?”黏糊糊的水声在鹿安清的耳边晃荡,“安和,你可好生大肚……”便有触手若有所指地压了压鹿安清的小|腹。 鹿安清的脸色微白,不管原本想说什么,都已经完全忘记,他忍不住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