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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


    “头几次传消息前,先跟我说。”

    “嗯。”

    “有些吏,别看职位低,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比如留乡亭的竖吏。你记住,凡负责喂马者,必是亭长亲信。”

    王葛惊讶,在苇亭,起初是阿禾负责马厩的杂役,后来转给大父母,原以为桓郎君照顾自家,免开荒受累,没想到还有更深的含义。

    桓真细致解释:“公文急信传递,往往轻车快马。在驿站匆匆换乘时,吏马从何方来、往何处走?有的吏一路奔波,难免抱怨几句,负责马厩的亭吏注意观察,甚至从乡音上,都能发现细枝末节。这种事,我让铁雷教过王禾,也教过你大父。”他们没告诉你么?

    王葛看懂他眼神,再次微张嘴、摇头,大父和阿禾的嘴真严啊。差点忘了另件正事,她赶紧说:“我已经向从事史告发那亭吏了,会连亭长一起查么?”

    “那就是从事史的事了。刚才我提醒这些,是怕你刚进司隶署,在不知深浅、不查明原由时就行告发之举,到时无辜之人冤屈,你也深陷沼泽。留乡亭这桩事,亭长就算没参与,也是纵容者。你自身正,不用怕。”

    那就好。王葛自省,权越重,越得秉持公正,绝不能凭自己的喜好判断别人的对错。“我知道了。还有,从事史说,今日我们可渡江。”

    “我已从司马冲那知晓。再等半个时辰吧,快了。”

    桓真估算的没错,等船驶离时已经酉时。

    王恬紧挨栏杆,向司马从事史挥手道别,司马冲在朝谢奕挥手。看王恬那亲切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司马道继的阿弟。

    “葛阿姊,瞧见了吧,从事史原谅我了。”

    “瞧见了。”这少年性格真好,不记仇。

    司马道继失笑,其实他目送的是王葛。从这次会面可看出,对方疑他身体有恙一事,非戏弄阿冲。但当时疾医说了,他患病日浅,只有诊脉才能察觉异状。她是凭何察觉的呢?

    之后的事更巧,他见到王长豫,故意把此事当成奇闻讲述。王长豫便请医诊脉,竟然也患心疾,比他严重!

    “留乡亭。”他呢喃着。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会稽郡的战争,看来还未结束啊。罢了,他来查吧,让长豫歇几日。

    船上,王葛看不到从事史身影后,才沿甲板的栏杆走。普通渡客是不能上甲板的,毕竟这是战船,临时充民渡船而已。李羔在船首,和王葛错身时,二人都觉得对方些许眼熟。

    从哪见过么?

    王葛先想起来了:“是李阿伯么?”

    李羔也想起来了:“王匠工?不,该称女郎为王匠师了。”

    李羔,就是王葛初去南山修学时,在楼船上遇到的李郎君。二人两次相见都是在江面大船上,这也太巧了!

    桓真、王恬并排,歪着头打量喜气洋洋的王葛和李羔。司马冲不认识李羔,问桓真:“那郎君也是苇亭的?”

    “柀亭,李亭佐。”

    司马冲惊讶,柀亭可不一般,属于防戍亭,在山阴境仅次于郡都亭。

    “你仨瞧什么呢?”被揍肿一边腮的司马韬加入歪头队伍。

    “嗤。手下败将,一边去。”司马冲又发出独特的哨嗤音。

    “要不是你耍赖,能赢我?”

    “不服,再来啊?”

    李羔耳听八方,朝这边吼:“船上不许斗殴!”转而笑对王葛,一脸爽朗相。

    刘清过来,问桓真:“呆会儿下船么?”

    “第二渡口下。”

    “我们也是。”

    王恬:“刘阿兄,你发现没,和你们一起的郎君,长得好像荆棘坡十三坡道那个马匠郎。”

    桓真都替刘清尴尬,挠了挠鼻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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