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荇何时……” “阿荇已……” 二人同声起,同时止。 王葛身后的阿薪,桓真身后的高月都更垂头,更屏息。 桓真不再拖延:“我说几句话就走。阿葛,没人比我更适合,你聪慧,知道我指的什么。我唯一的担心,是在你十五岁之前赶不及,这次匆匆来,想知道你的顾虑除了家境,还有没有别的?比如两地之距,比如厌恶。” 两地之距会有解决法,厌恶他就真的没机会了。 “桓郎君对我一家有恩……” “我冒失来,莽撞问出这些话,已然把恩抵消。” 王葛抬起眸。 这一世,她很明确,她是必须要成家生子的,即使忆起前世的遗憾,她为了今世的家人,一样不改想法。两世加起来的岁数与阅历,令她遇到任何同龄少年都不会有情意,那为什么不选个志同道合的伴侣?不选个基因好的? 对面的少年正直,勇敢,能文能武,聪明,见识广,个子高,英俊……关键是中意她!为什么她有好的、熟悉的不选?去等差的、去赌那些她不了解的? “只有家境。”王葛凝望,认真得重复道:“只有家境。” 这句重复是告诉她自己:定下了。 就是桓真吧。 桓真笑,双肩放松。“你回家后可跟翁姥、跟阿叔说,不管我家来几次,依旧拒亲。” “好。”王葛将案角的箧笥推给对方:“这里面一共十二块大小不等的正方形木板,我管它们叫牵星板,我仅有初步设想……你拿去洛阳……或许可用于航海……” 桓真匆匆踏月来,匆匆踏月走,背上的箧笥牢牢缚紧,跟他的人生一样,从此多了要牢牢承担住的事。 王葛焦急等待一天,腊月二十六巳时,郡署的粮车队伍终于来了。押车的郡兵浩浩荡荡,带队之吏是上次来过的郡兵曹史陈承。 “哎呀,耽搁了,耽搁了。路上雪厚,不是这车陷、就是那车坏。”陈承苦笑着解释,问:“这就上山?” 王葛点头:“对。” 陈承向后方下令:“赶紧!卸车抬粮,速速上山!” 王葛肯定不能先行。每卸空一辆车,空车得驶往材料区,后车才能依次往前提,明明有匠工打手势引导,但就是有郡兵充耳不闻。不能再这么没秩序了,她直言:“劳陈官长指派武官协调畜车,怎么都得在天黑前把粮运过峭壁,不能再耽搁了。” “天黑前运过峭壁?你当是走平地啊!”陈承急了:“山路都是雪,又都扛着这么重的粮,就算能走到峭壁处,不还是得歇脚、得明天才到营地?” 王葛态度不退让:“兵曹史不考虑天气变化么?今晚过峭壁,明天就算风大雪疾也能把粮运到营地!我宁愿今天辛苦些!” “那你扛粮啊?嘴上谁不会说?”扛着粮袋的一郡兵路过出声,语气很冲。 王葛怒目,对方是被她撵离苇亭的伍长赵力!“我可以扛粮,你可以制木么?” 赵力后头的郡兵姓史,是八月底时随赵力一起离开的护卫,见赵力被呛住,大声喧嚷:“路上若非你们匠人造的车总坏,能延迟到现在才来么?” 王葛:“真是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匠人不造车,你从山阴城出来就得扛着粮袋走!” 废物!陈承不耐烦道:“行啦、行啦,张着嘴那么多话,不嫌灌冷风啊,赶紧!” 真是太明显了,看似斥责赵力两人,讽的其实是王葛。 李羔过来了,站到匠工那,喝令:“一个个麻利点!不愿干的、或觉得这活是给王主吏干的,就放下粮袋从哪来滚回哪!要么攒着埋怨,明天讲给积射将军!” “君子求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