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令沙哑着嗓音“嗯”一声。 但是没动。 外公也没着急回屋。 好一会儿,外公才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游令说:“还行。” 外公重重地叹气,“要注意身体,年纪轻轻的,别把身子骨造塌了。” 游令说:“好。” 回屋前,外公又解释一句:“小游啊。” 每一句,游令都有应有答:“嗯。” “你外婆,她只记得以前那些事,这几年的都不记得,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游令说:“知道。” “很晚了,您去睡吧。” 外公回屋,堂屋只亮一盏小夜灯,照得地面一道晃影。 回屋后,游令一直睡不着。 往年的这两天,他没什么心思,不是不分昼夜地睡,就是不清醒地发呆,今年却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想打个电话,一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被他扔在家里了。 但是无所谓。 因为他知道,即便手机就在身边,他大概也很难拨通电话。 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 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巧舌如簧都是骗人的。 面对想爱的人,他一如既往,只会张口结舌,失言又沉默。 作者有话说: 六十六。 第六十章 日子特殊, 陵园进出的人很多,游令每年来得早,走得也早。 他规规矩矩地走过去, 花束摆放在正前方, 人却尽量往旁边站。 别人都好像话很多的样子,长久的分别让他们输入欲望更加浓烈, 反正怎么也得不到回馈,那就一股脑全倒出来。 可是游令一句话都没有。 甚至处处无所适从。 他像贸然闯进了别人的家,浑身上下写满了不自在。 工作人员路过,看到他并不像常规的探望者那样自如悲伤,礼貌询问:“需要帮助吗?” 他来看自己的妈妈。 却要被人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游令心口又堵又闷,摆摆手把人打发走,不知要把这一切怪罪给阴沉的天, 还是其他谁。 天气不好, 太阳也不会出来。 一直站到浑身僵硬, 游令才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碑上的照片打过正面。 宛若从未来过。 外婆昨天情绪波动,今日一大早没醒, 家庭医生忙里忙外,拖延了不少时间。 外公安排了人在家守着,后游令一步来到这里。 游令和外公迎面碰上, 问:“外婆还好吗?” “还行, 睡下了,”外公说,“你要没事就等一下, 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年年游令都是独来独往, 外公从不过问, 也不打扰。 今年也许是有话要说。 游令乖顺地“嗯”一声说:“好。” 目送外公进园,年迈的人即便再健康在风中也很难坚韧挺拔,花白的头发像荒草,步履一步比一步沉重。 游令看着来来往往的黑发人,艰难地把目光从外公身上挪开。 额头和脖子隐忍的青筋凸起,喉咙滚了又滚,最终也只是微微眯眸,独自在广阔的风中的茫然。 风吹了一场又一场,来往的人一拨又一拨。 新的一群人来了。 其中短发女人言语非常不客气,“我就说他们家的人就不能挨!人死了上赶着烧纸送花,有什么用!我们家人死了也是要上天堂的!收了他们的花都是晦气!” “我刚才看见蓝星的车了,她是不是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