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还真不好说谁更惨一些。 在旁人眼中,易水起舞时那冷淡旖旎的面容配着神色里的隐忍决绝,再加之他于汹涌岩浆上显现的那既飘渺又透着戾气的姿态,似乎从里到外透着一种游离于生死边缘的惊人美感。 然而美感不美感的易水自己却是不怎么感觉得到。 他只知道,此刻他是真的生死一线。 但凡他少用了一份神力,但凡他算错了能力的使用时间,等待他的大抵就唯有死亡二字了。 想到这里,一直默默计算着时间易水顿时微微翻转了一下手腕,然后顺势拿出了得自于先前身侧之人的那支箭矢。 原本易水只是再次借此试一下那个男人的立场而已,拿不拿得到这支箭矢对他来说反而不怎么重要。能拿到固然最好——至少这场舞跳砸了他还能有个多少可以派上用场的武器,但若是拿不到其实也无所谓。 而他这么做的结果已然是显而易见的了——当时庄肃并没有动手拦他。 念此,易水一边沉默地躲着脚下溅起的岩浆,一边用着自己被加成后的视力抬眼扫过了深渊上方的那群人。 目前来说,一千米已经是他能看清的范围极限了。而巧的是,那群待在深渊上看热闹的家伙倒是刚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所以瞥清了这群家伙此刻神色的易水对于自己顺利脱身之事多少有了些把握。 也因此,那支最初他打算用于强行脱险的箭矢直接被他给转用在了别处。 至于此刻他将那支箭用在了哪里…… 只见易水似是漫不经心地抬起了那仿佛着了火的苍白宽袖。 随着他的再一次旋身,他左手的那只宽袖随之略微滑落的几分。它就这么轻飘飘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也略微露出了他那苍白而瘦削的手腕。 而后,易水就这么不疾不徐地抬起了那支拿着箭矢的手来。 明明这深渊中除了岩浆几乎空无一物,但易水却依旧略微侧了侧头,做出了那捻弓搭弦的架势来。而下一秒,一支迅捷到锐不可当的箭矢骤然朝着正南方急掠而去。 先前沉浸在易水之舞的众人即便都位于与之截然相反的北方,然而他们见状后却仍旧忍不住为此心神一凝——因为那支箭实在是太快太快了。 快到它若是冲着他们来的话,他们甚至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安然躲过这支箭矢。 如今恰好是正午之时,而太阳此刻也恰恰处在那正南方向。 当那箭矢飞出之后,众人不禁神色不一地垂眼看着下方易水那于炽热阳光下显得模糊不清的轮廓。因着他们所在的角度,他们无人能看清易水此刻的表情。 他们有的以为易水这似是射日的举动是他在借此举陈述,如今的他未尝没有与人一战的武力。有的则是以为,易水是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舞蹈做一个惊心动魄的终结。 只有深渊上修为最高的庄肃渐渐皱起了眉。 常年用箭的他早在易水掷出那支箭时,他就下意识地抬眼追逐着箭矢飞往的方向。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在那箭矢所去的、光线过于刺眼的正南方向,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一闪而逝的男人身影? 不。半秒后,视线重新落到了易水身上的庄肃却又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弄错了一件事。 而他弄错的那件事是,他刚才看见的不一定是人。 ——那也可能是神。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