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吃惊地看着他,这人竟然是康满。 石黎悄无声息地退到门口,这屋内,一时间就只剩下容九和惊蛰。 以及地上的康满。 穿堂风过,惊蛰莫名打了个寒颤,越发觉得冷了。 容九冷若冰霜的脸庞总算有了点神情:“出来的时候,为何不将披风穿上?” 惊蛰微愣:“什么披风?” 容九:“就放在床边上。” 惊蛰努力回想了一下,只能想到在床边好像是有一大团鼓鼓囊囊的东西,只是他那会湿透了里衣,自然是没分心去看。 惊蛰有点尴尬地说道:“那的确是没看到。” 容九犀利地看着他:“石黎不是在屋里接到你的。为什么醒了?” 这冷冷的声音听起来很笃定。 石黎要是去屋里接的惊蛰,那点了灯,自然不可能看不到床边的披风。 只可能是惊蛰自己醒了。 惊蛰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睡好,就醒了。” 容九定定地看着惊蛰,半晌,叹了声:“胆小。” 惊蛰瘪嘴:“胡说八道。” “下午那一回,你晚上就做了梦,不是胆小,又是什么?” 惊蛰:“……”哼,聪明了不起。 容九站起身来,朝着惊蛰走来,这时,他才发现,男人身上的衣物比起从前要华贵许多。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材质,男人就解下大氅,重重地压在惊蛰的肩头。 惊蛰半点都没感觉到暖。 这大氅带着干燥的凉意,劈头盖脸落下来时,根本连一丝多余的温度也无。 惊蛰反射性去抓容九的手指,果然,他已经够凉了,可男人的手指,却比他还要冷。 惊蛰看着这冷冰冰的屋内,下意识叫了声:“石黎?” 容九的眼神蓦然可怕了起来,惊蛰连忙抓住他的手指轻轻拍了两下,低声说着:“我有事叫他。” 身后,石黎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门口恭敬低头:“小郎君有何吩咐?” “去准备炭火,屋里太冷。” 容九冰冷地说道,显然知道惊蛰想说什么。 待石黎领命去,惊蛰就抓着他的手,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也知道这屋里太冷,你这大氅穿了多久,一点余温都没有,这都快把我冻死了……就这还说我呢。”他嘟哝着说完这些,又朝着容九的手指哈气,搓了起来。 这真的是冰块吧? 惊蛰的眉头带着少许恼意。 等这屋内的角落,都摆上炭盆后,温度果然上升了,那种时时刻刻侵蚀着脚趾膝盖的凉意,总算才好了些。 其实惊蛰很习惯这种冷意。 尤其晚上,是最冷的时候,可这时间往往都在被褥里,而晨起时,阳光的暖意足够驱散积累的寒冷。 反正惊蛰的身体,总不至于太凉。 可容九就不一样,他多数时候,就是个冰人。 惊蛰想解下大氅还给他,容九却是不要,抓着惊蛰的手走到前头,又将他按着坐在椅上。 惊蛰差点没跳起来,尤其是正对上康满不可置信的眼睛。 他的眼睛为什么瞪得这么大?是因为惊蛰身上的太监服吗?哪怕有大氅包裹,可下摆的边缘很轻易就能认得出来……还是说,康满在刚才容九和惊蛰的对话里,听出他就是那个揍了他的人? 惊蛰的这些猜测都没有错。 康满的确认出了惊蛰是个太监,也听出了他就是那个该死的打晕了他的崽种,可让他最为惊恐,最为难以置信的是—— 景元帝按着这小太监坐下,自己却是站在他的身旁。 这是何等荒谬! 康满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是走入了什么荒唐的故事吗? 尽管夜半被从温暖的床上被粗暴拖起来,被捆成肉粽,又一股脑压在了地上,被寒意侵蚀得瑟瑟发抖……这半夜的经历,都没有这一瞬来得荒诞虚妄。 眼前这男人,真的是景元帝? 康满要不是被堵住了嘴巴,怕不是要歇斯底里地揭露这个男人的假面具……假的吧……这是假的吧! 皇帝怎么可能对人这么温柔? 哪怕还是冷冰冰的脸,却已经是从不曾见过的温和。 他听到坐在座椅上的小太监,朝着身旁男人低声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