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宗元信料理完病人,这才有心情看向地上的肉粽。 康满被捆得太死,不管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开绳索,就更别说逃跑。 在嘴巴能活动的时候,康满也曾想过,要不要揭穿景元帝的身份,可一想到陛下的残忍,康满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有时候,干脆利落地死了,反倒是幸福。 活着被折磨,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躺在地上听着那两人的对话,康满却始终觉得荒谬,总有一种自己说不定还在做梦的虚幻感。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今夜开始的时候就一直蔓延到了现在,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有些难以置信。 ……景元帝有过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吗? 那种压抑到极致,几乎疯狂的语气,康满从来都没有听过,皇帝陛下发疯的时候也只会冷冷的发疯,面无表情地将人一刀一刀宰杀。 什么时候开始,这冷冰冰的石像,居然也有了鲜活的情绪? 要是让后宫其他人看到,岂不是得嫉妒到发狂? 后宫里这么多女人,这么多国色天香,全都是为了皇帝陛下而来。可是这位皇帝陛下却冷情冷性,丝毫没有欲望,他看待后宫这些女人,如同在看着死物。 这么些年后宫之所以还算平静,那纯粹都是因为皇帝从来就没有感情可言。 景元帝没有喜欢的东西,因而,也就没有所谓针对的对象,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一样被冷落,一样被撇开,她们在这后宫斗得死去活来,如同一个无情绞杀的斗兽场,为的也不过是往上爬的权势。 得不到皇帝的宠爱,那总得得到权力。 就如同德妃手中握有的权势,是那么的叫人眼馋。 可那是她们不想要吗? 是因为景元帝,根本就没有心! 可,现在,在康满看来,景元帝何止是有心,他那颗心还活蹦乱跳,可怕得很。 谁能够相信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会隐藏自己的身份,看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 谁能有惊蛰那么放肆,敢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听听他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谁敢在皇帝面前妄要自由,妄要尊严。 只要一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康满的脸色就忍不住扭曲起来,那是一种压抑到快要形成实质的压迫感。 他实在听到了太多太多不该听到的东西。 康满清楚地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要死了。 他必须得死。 如果他不死,那他将遭受到比死亡更可怕的对待。 这个时候他又不那么想活着了。 他根本无法忍受自己曾经对其他人施加的刑罚,再一一落到自己身上时的痛苦。 “陛下,这个人您打算怎么处理?” 宗元信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康满,这块头可真是结实。 虽然大半夜被人从床上铲起来治病,可看在对象是皇帝的份上,他就不多说什么了。更别说,他刚才还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这戏台虽然有点简陋,可是场上的角儿可是景元帝。 光是看上一眼,就已经值得今夜跑一趟。 景元帝慢吞吞说道:“寡人记得……之前,说你的手中还缺几个药人。” 宗元信做事亦正亦邪,就算治病看人,也得依着他那古怪的脾气。只不过大部分时候他是个好人。 可小部分时候,尤其是对药人的时候,他怕是他们心中最可怕的怪物。 他的药人,全都景元帝给他的。 皆是一些从牢狱里提出来的死囚犯,还没到要死的时候,就先给了他,让他尝试炼药。等到人死去活来,奄奄一息了,也差不多是要行刑的时候。 就当做废物利用了。 宗元信挑眉,笑呵呵地说道:“陛下,这人难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证吗?就这么给了我……小心,日后还给您的时候,就说不出话来了。” “割了,挖了,烧了,埋了,都由你。”景元帝的脸色冰冷,根本没理会宗元信的调侃,“只一件事,需得记得。” 宗元信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越是痛苦越好,最好叫他后悔,这辈子就不该打娘胎里爬出来。” 康满沙哑地说道:“陛下,陛下……饶了奴婢一命,奴婢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景元帝起身,厌烦地看着地上的东西。 唯一一个没有让他自己亲自动手的原因,就是他不能确保自己下手的时候,会不会再一次把这个人给弄死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