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造宗元信的身份是如此,伪造容九的身份更如是,看起来不过是无所谓的一个举动,却是极必须之事。 景元帝面对的,是一头敏锐无比的兽。 一点打草惊蛇,就会让其惊觉。 可谁能责怪兽太敏感? 只能怪景元帝行事太过率性,他自然带出来的无数麻烦,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善后。 这又何尝不是皇帝一次次的试探? 景元帝起身,冷漠地说道:“活着,让他活得越久越好。” 至于康妃,一个近乎半疯的探子,在后宫里的确是没了用。 可是,还能用在他处嘛。 想必,接收到这个礼物的高南人,会非常、非常高兴。 虽然有些零碎,可好歹,还是把使臣团都还给了他们。 这多好。 比起山佑人的数量,可是多上许多,许多呢。 … 郑洪的身体经过长久的休养,早就已经好全,就算出事后,多少人试图撬开他的嘴,可到底还是没能知道,他出宫后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后来,郑洪出去办事,也从来都不再往那里去。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好不容易活下来,郑洪可不想浪费自己这条命。 这日,郑洪和胡立一块出去,回来的时候,胡立却是神色凝重,一看就知道没得到好消息。 郑洪是知道胡立要去见谁的。 在回去的路上,胡立才总算讲起他听到的消息。 慧平的家人,并没有骗他,家里的确是有人要出嫁;可慧平的家人也的确骗了他,嫁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钱。 问慧平要百两,将女儿嫁出去,都是为了筹得钱财。 慧平的兄长在外惹是生非,结果闯出事来,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五十两才可以平息事端。 如果不愿意,就要将慧平兄长抓进牢狱。 家里嫁了女儿,送来的礼金,加上家里的积蓄,顶多只能凑出几十两,这还有上百两的缺口。 他们就将主意,打到了慧平的身上。 可他们知道,慧平对一直欺负他的兄长并没有感情,唯独从前总是偷偷给他塞东西吃的姐妹,倒是有些怜爱,这才假托了这个借口。 郑洪平静地说道:“不高兴做什么?你要高兴,这是好事。” 家人的做法,无疑是将慧平当做欺压的钱袋子,只要慧平认清楚这点,肯定也不会怪罪胡立多事。 胡立冷冷地说道:“当初卖了慧平,也不过是他家父母,舍不得长子,这才发卖了小儿子。” 而且为了拿更多的钱,直接卖的是死契。 活契,就代表着家里人还惦记着,还打算赎回去。死契,就真的没指望。 一行人沉默不语,回到宫中,胡立就径直去了直殿司。 郑洪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他找的人,是惊蛰。 只可惜,直殿司的人说,惊蛰下午去送东西,人并不在这。 郑洪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杂买务和直殿司很近,郑洪懒得走大道,就从中间的夹墙小道走,穿行过去时,听到拐角处细细的说话声。 那听起来,有点熟悉。 只这脚步声,也叫来人发觉。 郑洪刚停下脚步,就有人探过头来,一见是他,就笑了起来。 “郑洪,我说这脚步声,怎这么熟悉?” “你说话,可也熟悉得很。”郑洪笑着摇了摇头,朝着他那里走去。 不过走了一两步,就蓦然停了下来。 刚才的交谈,叫郑洪知道,惊蛰肯定不是一个人在的。 守在他身后的,是面无表情的容九。 阴影流淌在他的脚下,苍白的脸庞带着某种尖锐的锋利感,那道沉沉垂下来的目光,带着阴冷的寒意。 哪怕时常做他们的传话人,送物鸟,可郑洪少有见到容九。 而每一次见到,都会感慨惊蛰的胆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