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太监:“这样的住处,在撷芳殿有许多。都是最寻常的住处,就算陛下曾经在这里住过,也就是间普通的院子。” 惊蛰听着他的话,倒也对。 后宫那么多个宫殿,那么多屋,现在住在那里的宫妃又不是从一开始就住在那里的,总会有轮换有,变化。 从低处爬到高处,应该惊叹。 惊蛰拧着布条,哗啦啦的水声里,他想,真正让他惊讶的是,景元帝在登基前,不管是先帝还是现在的太后,都对他不怎么重视……那他到底是怎么成为继任的皇帝? 就算当时先帝死的仓促,来不及留下继承的圣旨,可当时的皇后有着黄家的支撑,瑞王名正言顺,才学出众,大半个朝廷都站在他们那边。 就算皇帝陛下按照正统,按照礼法,理所当然应该登基,可许多人,都是死在成功的最后一步。 除非,景元帝手里,也有自己的人。 惊蛰一边漫无目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跪在地上擦地板。 刚才他用着趁手的家伙事被谷生拿走还没回来,惊蛰就暂时只能这么擦拭,好在管事太监离开后,此地还算幽静。 也没其他人看到他这模样。 隐隐约约隔着几处重楼,能够听到其他人细碎的声音,只是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这又莫名有了一种身在幽处的感觉。 好似隐隐于世。 静谧。 这种感觉在宫廷里时常有之,却很少能给人安心的感觉,因为寂静就是皇宫的准则,所有人都必须蛰伏在这些规矩之下,无声无息地过活。 这也是惊蛰,终于有了向上之心,却不愿意去其他宫闱的原因。 去了其他处,侍奉宫妃,虽然的确有了往上爬的途径,却是将自己一身的安危都系于一人身上。 在这后宫里着实太过危险,也不会有现在这样自由。 直殿司很清苦,正因为如此,反倒有了比其他地方多出来的余裕。做完活回去,三三两两还是能说着话,在不违制的前提下,也能外出。 要是真的成为哪一个宫里的太监,自然不可能如此,怕不是得循规蹈矩地活? 惊蛰叹了口气。 “叹气,会把福气叹走。”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惊蛰哆嗦了一下,手里刚捞起来的布条又重新啪嗒一声,掉在了木桶里,溅落出来的水花,将四周撒满了水珠。 他不敢回头。 这里是撷芳殿,重重叠叠这么多个宫殿,容九究竟是怎么准确找到这里的? 惊蛰一直很想知道,被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到底是谁,慧平,谷生,世恩? 这几个和他走得近的人,看起来都不是。 可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谁还能随时随地掌握他的行踪? 惊蛰的呼吸有点急促。 “你在,紧张什么?” 和那一日几乎如出一辙的话,让惊蛰很想抓住自己的衣领,将整件衣裳都拢在自己的头上。 若不是这样,他就难以掩饰从锁骨到脖子,再到后脑勺那翻涌出来的红痕。大片大片的潮红,伴随着难以掩饰的羞耻,在惊蛰的皮肤上荡开。 “……那什么,约好的时间,不是现在吧。” 惊蛰支支吾吾地说着。 这今天,分明不是逢五呀! 前两天才见了面,今天顶多就十八,怎么人就已经出现在这?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多出来几天纠结呢。 容九逆着光站在廊下,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没有必要了。” ……什么? 惊蛰到底是回了头,看着男人一身修长的侍卫服,利索得很,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上,却带着某种异样的神采。 这让他的眸子,黑亮得有些吓人。 惊蛰:“什么意思?” 容九踏上台阶,缓步走到惊蛰的跟前,单膝跪了下来,抓着他那只湿漉漉的手,清冷的声音慢悠悠响着,“逢五的约定,最初,是不足够喜欢。” 是喜欢的,却也没那么喜欢。 或许下一个瞬间,就能被毁掉,这样有趣的玩具,一月三天,已是足够。他想让玩具留着的时间更久,所以克制着见面的时长,那会让玩具,坏得不那么快。 后来,他不再称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