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真的完全忘记这件事,只是,那天容九说话的模样……有点危险,那种沉重而古怪的情绪凝聚在他的眼底,仿佛是一头可怕的怪物。 惊蛰没忘记,有时候容九会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相较于忘记,惊蛰更觉得自己像是……故意把这件事推开,放到一边,而不是主动去挑开。 那个时候,惊蛰很难出宫。 这就仿佛一个很难实现的承诺。 或许容九也知道这点,才会把东西埋在容府上。 这件事本身都透露着古怪危险。 惊蛰翻找了下,找到了木盒的挂锁,而后,他从荷包里找出了钥匙。 啪嗒啪嗒—— 雨水小了点,不过对惊蛰来说,还是很冷。他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 惊蛰哆嗦着将钥匙对准挂锁,刚刚打开,身后就传来激烈的犬吠声,“汪汪嗷——汪汪嗷——” 那犬吠甚是狂躁,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敌人,又隐约带着难以形容的恐惧。 惊蛰下意识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步下台阶。 他猛地站起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木盒里到底是什么。 惊蛰感觉到惊悸不安,雨水冰凉刺骨,让他的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飘忽: “……你怎么醒了?” 赫连容的身影从微亮的灯笼下,步入狂雨大作的庭院,他身上的衣物以飞快的速度被打湿,一张苍白冰凉的脸庞在雨里抬起。 “来看你半夜挖坟。” 惊蛰的呼吸微顿,慢慢地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你之前说过的礼物……”他极力忽略男人提到“坟”时的怪异,也下意识带过了那只狗在这里面的作用。 莫名的,惊蛰觉得赫连容不会喜欢。 赫连容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深邃得宛如深渊炼狱,他看起来是在笑,却带着冰凉的温度,异常专注地盯着惊蛰。 “……礼物,啊,是呀,一个礼物。”男人微卷的嗓音奇妙地弹了弹,“惊蛰想看,我叫人起出来就是,何必自己动手?” 惊蛰讪笑,如果不是那条狗,他未必会想起来。 “不过,你已经打开了吧?” 赫连容自然地走到惊蛰的身旁,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惊蛰,带着某种异样的低气压。 惊蛰嘴唇动了动:“你是,被吵醒的吗?” ……他记得,赫连容要是睡下后,应该是,不能被吵醒的吧? “无事。”男人那声音丝滑得有些可怕,“只是如你一般。” 惊蛰:“……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没睡?” 赫连容微笑起来,那甚是好看,以至于惊蛰差点错过那轻柔的声音。 “我一直在看着你。” 那张白得有些病态的脸庞在雨水的冲刷下,虚幻得宛若冰雕,“一直。” 苍白有力的手掌压在惊蛰的肩膀上。 “你不是想看礼物吗?” 比起低头,惊蛰更想晃悠赫连容,让他早点恢复正常,听听那说的是什么话……就在这时,那种若有若无的气味,再一次袭击了他。 那种不似臭味,却又无比怪异的味道让惊蛰的神经刺痛起来。 惊蛰蹙眉,到底还是蹲下来。 他拨弄了下挂锁,将沉重的锁头摘下来,扑通一声砸落到泥水里,信手挑开了略有沉重的木盒。 ……一张狰狞,苍白的脸,正正对上惊蛰的眼。 怒目圆睁的表情,突出的眼球怪异如瘤,一颗死状惨烈的头颅,就这么安放在木盒里,被埋在桃树下。 不知沉寂了多久。 ……不管再过多少年,惊蛰都不可能忘记这个人,这张脸。 这是黄庆天的头。 ——“你真的会喜欢?” ——“不会怕?” ——“记住你的话。” 一瞬间,过往无数的记忆翻涌而来,那些疑点,那些话语,在这一刻叫惊蛰全然明白过来。 赫连容能追杀瑞王,自也能袭击黄家,那肆无忌惮的残酷,从没掩饰过。 只是惊蛰没想过会连整个黄家,也…… “……是你动的手,也是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