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那荒唐话。 “钦天监算出,今年四月二十五,是最宜嫁娶之日,寡人不愿见此事有半点差池。” 那淡漠,冷静的声音,是他们听惯了的,可那话里的意思,却是谁都不乐见。 礼部官员也快被景元帝逼疯了,他们也不是没操办过皇家婚事,那些个老人,甚至还记得当年先帝的婚事是怎么办的,奈何那是女子,是皇后! 但现在呢? 自古以来,这议亲得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哪怕是皇家,再是诸多礼节,也逃不开这几种必经的流程。可从前他们做过的许多,都是男子与女子的婚事,而今两个男子,可该如何做? 真要派人去岑家提亲? 说到岑家,就不得不提及岑玄因。 这位兵部侍郎在朝中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那脸色黑得要命,任由是谁看到他那张脸,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再是如此,也有人迎难而上,想要让岑玄因主动回绝掉此事。 那岑玄因硬邦邦着回,“你纵是不要命,你就自家上,陛下与我儿,那是你情我愿之事,这为人父母,又怎能阻止?”他嘴里说着你情我愿,脸上怨气更重,一时间,倒还真看不出来这“情愿”在哪里? 岑家闭门谢客,唯一能见的岑玄因又油水不进,谁要是敢和他提起这件事,他的脸拉得比谁还长。 这时候,就有人想到了沉子坤。 沉子坤论起辈分,正是景元帝的舅舅,他若要发话,自是比其他人都要有用些。那些天,沉府外,那车马真真络绎不绝,赶得上菜市场。 可奇异的是,这原本应该、也本会开口劝阻景元帝的沉子坤,却在这件事上出奇的沉默。 不论谁来,他都唯有一言谢绝。 不论是沉府还是岑家,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却是出奇一致,隐隐叫人感觉到某种异样的暗流。 正正在这时候,一日朝会里,宗正寺一位老大人为了劝阻景元帝,一头撞在了石阶上。又数日,再有几位官员死谏,撞得头破血流。 任那地上鲜血横流,景元帝单手撑脸,正闭着眼,那冷漠如冰的神情,根本没将底下的事情放在心上。 “陛下——” “陛下!” 在一声声如同泣血的哀叫里,景元帝终于睁开眼,他淡漠的眼神里充满杀意,一切浓艳的色彩都在他睁眼的瞬间都变得死寂,再无半点余音。 “继续。” 阴郁,冰冷的声音,竟带着几分怪异的兴味,那种已经许久不曾流露出来的恶意在话语里迸射,宛如惊醒了某种本不该再醒来的怪物。 “撞呀,再接着撞,若是撞不死,寡人就帮你们死。寡人倒是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个这么不畏生死?” 那充溢着恶毒趣味的话语,如同流淌的毒液,在大殿上回荡着。 “想要青史留名,想要万古流芳,寡人成全你们!今日死于朝上者,寡人都会将你们的姓名刻在台阶上,以攻后人瞻仰,如何?” 这肆意张扬的话,当真荒谬到了极致。 乔琦晟不得不出声,压下朝臣的沸腾:“陛下,这几位官员,也不过是为了陛下,为了这江山社稷……” “究竟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寡人,还是为了自己,尔等心中有数。”景元帝打断乔琦晟的话,那声音里浸满杀气,“此事不是讨论,而是告知。” 当景元帝这般说时,便意味着再无回旋的余地。 “任何再言此事者,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