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说话? 赵鸢呆若木鸡,愣着看向马车帘子被拨开,里面露出一个人来。 “李大人?你要外出么?真巧了,下官今日也要外出。” “王主簿误拿了六子的衣服,被传染了水花,不能前来,司徒让我陪赵大人出外勤。” “这水花传染也太快了些,李大人有无被传染?” “目前没有。” 李凭云打了个哈欠,从马车里爬出来,坐到车沿,“赵大人,上车,早去早回。” “咱们不等车夫么?” “嗯,有道理。”李凭云深思道,“可惜没有车夫,只能有劳赵大人亲自赶马了。” 赵鸢分辨不出来李凭云是在说笑还是认真,她只能一率当做认真的来对待,“李大人,下官头一回驾马,若是路上出了意外,让你受伤,你多担待。” 李凭云立削薄的眼皮一抬,眼窝深陷,“赵大人,不如你试试看。” 第30章 清官难做1 这趟不长不短的旅程,最终还是由李凭云担起了马夫的职责。 马车一路颠来颠去,赵鸢感觉隔夜饭在肚子里波涛汹涌,遂得出结论:李凭云不适合驾马。 他们要去调查的村子地广人稀,村子几步就能走完,李凭云把马停在荒地里,啃草的羊群看到来了这么一大家伙,立马成群跑去另一个田里。躺在草堆上睡觉的老农立马跳起来,挥鞭赶走羊群:“滚蛋!滚蛋!别在我家地里撒野!” 老农曾参与过大邺与西域九十八场战争中,一把年纪了,依然保持着当年军中的精气神,有一把浑厚的嗓音。他这一嗓子,惊起无数在午后打盹儿的飞鸦,乌鸦发出呱呱叫声,如同对老农的回应。 老农不加修饰的叫喊和乌鸦凄厉的啼鸣声交融在一起,在这蛮天荒地之间催生出要杀出一条出路的力量。 李凭云望着老农道:“士人常说曲高和寡,这老农与乌鸦之间,何尝不算知己呢。” 也许旁人不会知道李凭云在说什么,可赵鸢明白。 因为她和李凭云读过同样的书,考过同样的科举,同样被下放到太和县,他们历经过凤凰台上的繁华,也身处过同一片荒芜,她懂不懂李凭云,不由她来决定,亦不由李凭云来决定,而是由天命而定。 “李大人可有知己?” 李凭云状元名声在外,游枭雅士争相结交,他若想要一个知音,立马会冒出一大批和他志趣相投之人。 李凭云垂眸淡道:“从前没有。” 赵鸢生怕自己色令智昏,于是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对李凭云表示出任何阿谀奉承来。 她正直道:“曲高和寡,未必是件好事。道德经云,以其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一只田鼠溜到李凭云脚下,李凭云最怕此物,他怕踩到这物,单脚向前跳了一步。 “滚!”他厌恶道。 赵鸢震惊不已。 “李大人,若我所言不妥,您可以与我明辨,何故口出狂言?” “我指你脚下的东西。” 赵鸢低头一看,一只田鼠正在吃她的鞋子。 她的脚趾瞬间无礼,背脊僵硬,“李大人,眼下如何是好?” “将它踢开!” “下官遵命!” 赵鸢气沉丹田,腰腹收紧—— “嘿!” 双膝一曲,一脚脚尖点地,另一脚抬起,一跳、一甩,那只可怜的田鼠被踢到了路边的水沟里。 赵鸢眼看自己重心不稳要摔下去,果断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李凭云胸前。 她一指点着李凭云的胸,一脚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