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晋王而言,这是举手之劳,对胡十三郎来说,哪怕是他的亲生父母,都未曾给过他这般恩德。 他先跟了屠夫学屠宰,后来经人介绍入了盗门,他名气大震时,恰是晋王来到陇右的时候。晋王俨然没想过当年救的小孩成为了陇右第一大盗,他利用胡十三郎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去杀太和县心上任的主簿赵鸢。 胡十三郎说:“晋王救了我的烂命,而他自始至终只要求过我做这一件事,我却帮不了他。” 赵鸢生怕胡十三郎突然改变主意要杀了她,她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命大。” 这句话是没错的,细数她这一生,遭过无数明枪暗箭,但除了李凭云刺她的那一剑,她都毫发无伤地躲了过去。 “我说你这小贼婆,城府是真的够深。”胡十三郎咋舌道,“你说你好好的县令不当,跑来招惹晋王干啥。其实王爷这人很好哄,你只要认错服输,他就放你走了。” 赵鸢心中想,他能放过我,可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他。 “你就听我一句劝,回长安好好做你的官家小姐。朝廷里的事,动辄要人性命。王爷从前多尊敬你的李大人?现在知道了李大人和老贼婆是一伙的,还不是派人去铲除他?你比起他,终究还是差点心眼...” “他不是我的李大人...你刚才说什么?” 胡十三郎翻了个白眼,“王爷专宠李凭云,陇右世族不满许久,这次趁着他出事,陇右没一个人替他说话...诶,估计你也见不着他了。” 在此之前,赵鸢自己也未察觉李凭云对她是如此深刻,如此重要。 她困倦的双眸骤然有力,“胡十三郎,帮我最后一个忙。” “你别得寸进尺...” 赵鸢断然打断他:“将高程的卷子送往尚书省的孟司正,不得损毁。” 胡十三郎忍俊不禁:“说什么笑呢。” 赵鸢异常严肃:“我没同你说笑。” 有她在,不许任何人有机会伤李凭云半分。 胡十三郎收敛笑容,“把高程卷子送去朝廷,就是做实了王爷罪证,你让我背叛王爷?” 赵鸢道:“晋王让人毁了高程的卷子,你却把它偷了出来,其实你已经在我和晋王之间做出了选择,不是么?” “少在这挑拨离间!” 这一次,赵鸢要晋王必败无疑。 软禁朝廷官员和科举舞弊,其中任何一项罪名都能让晋王再无翻身之地。 晋王不知道高程的卷子尚在,她已有了五成胜率。 有五成胜率,为何不赌? 赵鸢冷然看着胡十三郎:“高程的卷子你拿走吧,你想毁掉它,或是帮我把它送去长安,是你的选择,我已经做出我的选择了,所有的后果,我自己承担。” “赵大人,你太自大了。”胡十三郎捏起高程的卷子,在赵鸢面前把它撕成两半。 “既然如此,你走吧。” 胡十三郎见她面上并无悲伤沮丧,冷静如同今夜的宁月。 她真是越来越像另一个人了。 胡十三郎心软道:“我可以帮你寄封信给李凭云,让他帮你出主意。” 赵鸢无不担心李凭云的安危,就算是她都痛恨背叛,更别说刚愎自用的晋王了。 这次李凭云一定九死一生。 罪魁祸首,仍然是她。若她能听他的话...也许就不会同时让二人陷入险境了。 她立即有了一个能于百里之外解救李凭云的蠢办法。 只要在晋王除去李凭云之前除去晋王,李凭云就会平安无事。 胡十三郎和赵鸢约好,明天一早他来取信。 给李凭云写信——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