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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自1945 第61节


    杜鹃已经厌恶透了这个空有一张脸的赌鬼。

    得知他没钱,当场找舞厅的打手把人赶了出去。

    这一年这座城市并不安稳。

    外国军|队驻扎,几方势力谈判不下,夜晚实施宵禁,人人惶恐。

    常征带着一脸伤。

    骂骂咧咧蹲在石阶上抽烟。

    骤然暴富被人裹挟的阴影还没有散去,如今再次回到蝼蚁一般的生存环境,妻子却已经离开,父死子亡,孑然一身。

    街口有个半大的小乞丐。

    蹲在墙角和常征对视。

    一个在热闹繁华的舞厅门口,路过他的人无不光鲜亮丽,却没人给这个落魄的男人一个眼神。另一个人缩在无人的阴影角落,背后是幽深的暗巷,杂乱交错。

    他们相隔不到五十米,世界天差地别,可却好似没什么两样。

    看了会儿,常征像是愤怒,站起来想要给那个小乞丐一点教训。

    但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拿着警棍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惨叫和痛吟很快就低落了下去。

    常征和那双穿过数双脚底的眼睛对上,几秒钟,猛地冲过去,把人提起往旁边砸。

    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反抗什么。

    那群人放弃乞丐转头开始打他。

    等他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雪了。

    他身上最后一套体面的衣裳已经被人扒走,摇摇晃晃站起来,看见了躺在巷子阴影处的另一道影子。

    他扒着墙走过去。

    靠墙嘶了声,开口:“起来了,装什么死。”

    见人没动静,他又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咬着烟屁股说:“被人打一顿怎么了,老子从小打大被人打到次数多了去了。男人嘛,谁还不……”

    他衔着烟尾的动作陡然顿住。

    想起来这不是个男人,他只是个男孩儿,比他死去的儿子大不了两岁。

    他拿下烟的手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微微颤抖。

    然后摸遍自己全身所有口袋。

    一无所有。

    他靠着墙沉默了很久,远处的舞厅门口,一个肥胖的男人正在给黄包车夫小费。

    兜里的硬币哗啦啦响,摸出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两枚。

    常征终于动了。

    他走出去,在排水沟旁边弯腰捡起其中一枚。

    再走回来,蹲在小乞丐面前,顿了两秒钟的时间,把硬币放到了已经僵硬黑紫的小手上。

    常征并没有再从巷子当中走出来,他走向了巷子另一头。

    身后的雪飘了一地。

    久久未停。

    杨志诚喊了卡,开口和旁边的周声说:“这场戏算是重头戏了,是常征这个人物变化的分水岭,表现力不错吧?”

    杨志诚说着话,却不掩眼里的欣赏,显然对刚刚那段戏很满意。

    那段戏连周声都能感觉得出来,储钦白对人物那种情绪的掌控。

    是完全往里收的,对细节和人物表达的要求极高。

    不远处周围的工作人员又开始来回忙碌了。

    储钦白靠坐在舞厅门口的一辆车头上。

    拍的冬天的戏,但这是夏天,只有热的份。

    他的大衣大概是找不到地方放,就随意披在肩上,旁边没让工作人员靠近,一个人待着。

    杨志诚注意到周声的视线。

    就说:“他是这样,拍完了就爱一个人待会儿。”

    周声还是过去了。

    他刚走近,储钦白就注意到了他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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