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变回人形吧。”唐峭说,“这样说话不方便。” 巨龙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周身光芒亮起,慢慢变回了青年的样子。 人形的张宿也是伤痕累累,他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余光突然扫到被夕照峰主带来的乌翦,瞳孔狠狠一缩。 殷云小心翼翼地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唐峭看向夕照峰主。 “你们决定吧。”夕照峰主道,“这两个人都是你们抓住的,理应交给你们处置。” 唐峭闻言,侧眸看向沈漆灯:“你怎么想?” “你问我?”沈漆灯似笑非笑,“我对他们又没兴趣,当然是全杀了。” 嗯……是很沈漆灯式的处理方式。 但若是真的想杀张宿,刚才他就可以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将张宿打下来呢? 除非,他看出来她不想杀张宿。 如果是以前,唐峭或许会觉得自己这么想是自作多情,但现在,她却能肯定这一点了。 因为这是和她纠缠了两世的沈漆灯,他能够洞悉她的内心,就像她洞悉他一样。 唐峭与沈漆灯对视几秒,转而又将目光移向双子:“你们怎么想?” 殷云看了看殷晓,小声道:“我和晓晓……不想杀人。” 乌翦发出一声冷笑。 唐峭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走吧。”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张宿顿时警觉。 “去见人皇。”唐峭平静道,“难道你们不想见他吗?” “你想用我们来威胁陛下?”乌翦讥笑,“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们。陛下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你若现在不杀,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我说我只是想让你们回到他身边,你信吗?”唐峭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夕照峰主说,“夕照峰主,我们走吧。” 夕照峰主颔首,抬手一挥,传送阵随即显现。 殷云和殷晓一人扶着一个,夕照峰主殿后,几人相继走入阵中,留下唐峭与沈漆灯站在阵前,迟迟没有进去。 唐峭静静站在原地,忽然开口:“我刚才那样是不是很虚伪?” 她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仿佛只是自言自语,但沈漆灯却懒散地应了一声。 “有点。” 唐峭扭头看他。 沈漆灯也微微侧头对上她的目光,眼瞳清润剔透,在疏漏的月色下显得莫名柔软。 “但我明白你的意思。” 唐峭突然觉得只是和他对视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她收回视线,轻声道:“走吧。” 说罢,抬腿走进传送阵。 沈漆灯愉快地勾起嘴角,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密林的最中央,姬苍浮在半空,夜幕被他的剑光映照得煌煌如昼。 “周满芳?”他眯了眯眼,“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是死了。”回雁峰主点头,“但她在杀你不久后便离开了天枢,隐居世外,所以她留下的东西并不多,找起来不算困难。” 姬苍并没有考虑太久。 “拿来。”他伸出手,面孔隐在耀眼的光芒中。 回雁峰主松手,三件东西悬浮着飞向高空,被姬苍稳稳接住。 他先打开那封泛黄的书信。 信上的字迹工整娟秀,的确是周满芳的字迹,包括许多用词习惯,都和周满芳一模一样。 姬苍看得很专注,司空缙和宋皎等得心急,忍不住询问回雁峰主。 “信里写的什么?” 回雁峰主没出声,将早已准备好的拓本递给他们。 拓本只有三页,前面洋洋洒洒地写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平淡,却也不失温馨。从这些描述中能看出周满芳的生活并不富裕,甚至可以用清贫来形容,经常连肉都吃不上,但她自己似乎并不觉得艰难,青菜白粥也能吃出别样的风味。 这样的描述占了这封信的大半篇幅,就在司空缙二人以为这封信已经不会再提到人皇了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最后一句—— “姬苍,如果你也在这里,该有多好啊。” “周满芳没有成家,也没有任何后代。”回雁峰主说,“她因为亲手杀了你这个挚友而痛苦万分,所以她远离了周家、远离了天枢,选择了一个人孤独终老。人皇陛下,你杀的那些人只是周家的旁系,与周满芳早已没有关系了。” “痛苦?”姬苍慢慢从信上抬起视线,似乎在笑,“如果真的痛苦,那她为何不了结自己,好早日摆脱这痛苦?” “因为……”回雁峰主为难地皱了皱眉,“因为她的精神出了点问题。” 姬苍俯瞰她:“什么问题?” “那颗留影石是当年的天枢掌教去看她时记录下来的。因为当时的掌教很敬仰她,看到她变成那样于心不忍,所以才录下她的状态,以期能带回天枢寻找解决之法,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