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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可能,她不可能死,不可能死。”

    花娘心里也不是滋味,一晚上惊吓大乱,她脖子被那些刺客划破,缠着纱布,昏黄烛火下,那张莹润的鹅蛋脸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惨白无光。

    “季秋,你别这样儿,小姑子她……”

    话音未落,季秋怒吼道:“都是你!当初非要赶她走,若非如此,不可能。”

    季秋面白如纸,呆愣的表情终于恢复了些许人气,却是狰狞。他攥住花娘的手腕,浓眉怒瞪,眼里满是怒火。

    若非是花娘三天两头地与他闹,季春怎么可能离开?

    她若是没离开,现在还该好好地留在自己身边儿。

    花娘从未见过丈夫如此暴怒的模样,且还是冲着自己。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她苍白着脸,挣扎道:“季秋,你疯了不成,你快松手……弄疼我了。”

    “疼?你也知道疼?那春儿,春儿该有多疼?”

    被人糟蹋,被人虐打,被人勒死……

    季秋难以想象得他的妹妹究竟遭了多少罪。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眼前这个女人……

    以及自己。

    若是他当初没娶花娘,若是他当初再坚持一点留下春儿,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

    她不会孤零零地进京,不会去侍奉那些畜生,更不会,更不会……

    季秋闭了闭眼,似乎能看见季春那张惨白的脸。

    她哭着对他说:阿哥,我委屈,好疼……

    季秋胸口猛地传来一阵绞痛,与他血肉相连的妹妹死了,似乎也带走了他半条命。

    他不禁后退了一步,松开花娘的手,急促喘息着,另一只握着玉佩的手越攥越紧,攥得指尖发白。

    是他没用,是他没能护住春儿。

    都是他的错。

    阿爹阿娘让他好好照顾春儿,他却将她赶走了。他算是什么哥哥?他是什么人?

    季秋脸上的怒火像是被一场大雨浇灭,须臾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面如死灰的蹲下身子,抱头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七尺高的男人,像孩子似的将自己缩进了船舱不见光的角落,期待着黑暗将自己吞没。

    他痛苦地拖拽自己的头发,旋即,响亮的耳光声在船舱里回荡开来——

    畜生,季秋,你就是个没用的畜生。

    花娘见他这副疯魔的样子,心疼极了。上前想去拽他,怎料男人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男人拦下。

    船舱里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在外巡视的晋二进屋查看。

    只见花娘悲怆大哭,而一旁的季秋却无知无觉地扇自己耳光,声音之大,响彻船舱。那张还算俊挺的脸已经被他自己打成了猪头,红肿不堪,季秋仍嫌未够,手下使狠力击打。

    一下又一下……丰源却还在双手抱臂,一旁看戏。

    晋二皱眉,朝丰源使了一个眼色。

    丰源叹了一口气,上前两步制止了季秋的疯狂。

    少年的手掌白皙,手指修长,是一双不沾阳春水的手。

    可这手却轻巧地止住了季秋的动作,将他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你现在这样打自己也是于事无补,若真心疼她,便为她讨个公道。”

    丰源语气淡淡,直看着季秋,目光平静似是深潭。

    只一眼,季秋却停止了挣扎。

    他静默地看着丰源,片刻后,问他:“如何,讨公道?”

    闻言,丰源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与我们上京去,在皇帝面前做证。”

    第三十一章

    宋姝前脚才说过钱知晓办事妥帖, 怎料后脚便阴沟里翻了船。

    幽山别院内,她看着钱知晓传回来的消息, 眉头紧蹙——钱知晓在信上说同昌会的人到达的时候, 除了他们和郭琅的人,还有第三队人马将季秋劫走了。

    他们甚至连这群人的来路都不知道。

    拂珠立于一侧,双手抱臂解释道:“钱知晓还在查, 但是从江南道回来的人说,那群人功夫极好,善使刀剑, 且训练有素,像是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私卫。”

    她皱了皱眉,想不明白为何还会有另外的人马盯上季秋。

    钱知晓没办好事, 她心里忐忑, 看向宋姝,见她食指轻敲桌面,侧脸正看窗外……

    中庭内植被茂密,草木繁杂藤蔓疯长, 爬山虎层层叠叠地攀上了回廊两侧的木柱子上, 繁盛的藤蔓似乎是张绿色的幽幽大口,要将狭长回廊吞噬殆尽。

    所谓“疯脸煞”既是如此。

    宋姝皱了皱眉, 忽而道:“让吴全去将那些爬山虎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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